第二十二章筹谋
殷七郎随即便将这几日桓府所闻又与王羲之详细说了一遍。
王羲之听后神色凝重道：“二位有所不知，那桓府真正主事之人并非桓彝，而是当朝高邑公主。”
“咱三弟的便宜伯父是个驸马爷？”殷七郎吃惊地问道。
“不错，桓彝正是高邑公主夫婿，其女桓宓是高阳郡主。”王羲之道。
“既如此，逃离建康还要细作打算了。”苏洛凝思道。
“少爷，莫不如今夜我们就偷偷走吧。”丰秀望向苏洛道。
苏洛却摇摇头道：“对方既已盯上我们了，哪能让我们说走便走？”
“三弟所言不差。”王羲之颔首道：“那高阳郡主极受高邑公主宠爱，手下不但有道门高手坐镇，而且还统领八百金吾卫，那金吾卫掌管建康城卫，怕是早已在暗中将三弟家旁巷道控制得水泄不通。想暗自遁走怕是异想天开了。”
“二弟分析得是。”殷七郎帮王羲之斟满一碗酒，咧嘴笑道：“正是如此，才想让二弟过来出出主意。”
王羲之闻言苦笑道：“三弟的事，我自当倾力而为。只是如何帮得不露痕迹，却是难事。我琅琊王氏在朝中也颇具份量，并不惧那郡主权势。只是人家站在一心为国的大义之上，却不好明着硬来，不然我身边资源，一个都用不上了。”
苏洛这时笑着道：“倒不需二哥多费什么力气，只需你七日后再如当日初见时那般，协领一下巡城司便可。”
王羲之听了，笑着指了指苏洛道：“原来三弟心中早有了计较！”
苏洛笑着颔首，接着将众人围拢过来，将自己计划如何如何细细说了一遍。
“三弟此计可行！”王羲之听完苏洛叙述后抚掌赞道，转而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只是有一点，巡城司若无合理理由并不能出城太远，只怕到时逃不开金吾卫耳目，倒是有些难办。”
“这倒不难，当晚不正有两名江北来的奸细出城么。”苏洛看着王羲之笑道。
“你是说福客居中的那两人？”殷七郎立马反应了过来。
苏洛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微微寒光。
“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找那二人晦气。如此正好，一举两得！”殷七郎恍然大悟道。
“那王荫权甘为胡人走狗，害我全家，我怎能让他再留在世上，祸我同胞？”苏洛眼神坚定道。
“不错，镇奸锄恶，我华夏男儿理应如此！”王羲之附言赞道：“那便如此议定了，七日后亥时三弟随我手下巡城司兵马出城，大哥跟随那江北奸细，到时候将行踪报于我等！”
几人又将行动计划细细拆解开复盘几次，一番查漏补缺的商议下来，一直到过了戌时，方才结束。
这时门外有小厮来报，说桓府有人来找苏洛。
“桓家这时来找三弟，也不知所为何事。”王羲之言语间略有担忧之色。
“二哥且宽心，你和丰秀先回去等我便是，我自去桓府走一趟。”苏洛满脸笃定地答道，说完便随小厮离去。
“我们这兄弟，坦坦荡荡，又身怀仙缘，来日不可限量啊。”殷七郎看着苏洛离去身影，满是欣慰道。
“兄长说什么！三弟是有仙根之人！”王羲之闻言一口酒喷了出来，接着一脸苦闷地仰头叹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这边苏洛出了状元楼大门，正看见前日带路的那个桓府杂役，正扶着车驾在门前等候。
看见苏洛出来，他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上道：“苏公子有礼，刚刚去了白下路，那丰管家说你来了此地，我这便赶忙过来了。”
苏洛微笑着朝他颔首道：“小哥辛苦，却不知桓伯父这个时辰唤我，所为何事？”
“府上苏乡侯的灵堂已置办好了，老爷唤公子过去当是为了此事。”杂役说着，掀开了车舆门帘，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洛也不迟疑，昂然迈步登上了车驾。
不多时，车驾便行到了桓府门口。
苏洛下车看去，只见府门上挂满了缟素，连灯笼都换成了白色。
苏洛眉心微微一皱，便迈步进了桓府。
桓府正厅内，桓彝和桓宓一身素服，头戴白巾，在厅中肃立。
苏洛走到厅内，只见灵台上立着两尊巨大的乌檀木灵位。
他走到灵位前，重重地拜了九下，接着跪地朗声道：“父母大人，孩儿苏洛衔哀叩首，孩儿不肖，生无尽孝，殁无玉葬，捶胸顿足，愧疚深长。唯以敌仇血祭，方可尽唯孝之道！”
苏洛这几声，发自肺腑，尽哀尽痛，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莫说桓彝已被说得满面哀容，就是桓宓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怜惜。
苏洛哀思尽致，合身而起，走到桓彝面前深深一礼道：“伯父为我苏家设灵，洛儿感激涕零。”
桓彝忙一把扶起苏洛，眼中已是老泪纵横：“洛儿莫要如此，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今夜我便陪你一起守灵。”
苏洛却微笑着摇摇头道：“父母之仇未报，我有何面目守灵，待来日大仇得报，我自在父母坟前守孝三年！”
桓彝听了颔首道：“也好，兄长夫妇的棺椁我已合葬于紫金山风水绝佳之处，洛儿随时都可去祭拜。”
苏洛听了，再次深深一礼，然后道：“洛儿多谢伯父。大仇未报之前，我遥祭便可。”
桓彝闻言也不反驳，只说道：“皆随你的意，兄长后事办完后，你和宓儿也好好熟络一下，多多走动，以全了我和兄长当年指腹为婚之义。”
这时桓宓朝苏洛施了一礼道：“见过苏洛哥哥。”
苏洛微笑着还了一礼：“桓小姐有礼。”
接着他对桓彝道：“时辰也不早了，洛儿便不叨扰伯父了，改日再来拜访。”说完转身信步离去。
桓彝看着苏洛离去的背影微微颔首，对桓宓问道：“女儿观洛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