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余生1
第352章余生1
第五十八章余生康熙六十年十月，皇帝忽然下令包围了八王爷府，并直接下诏书斥责允禩乃贱婢所生，想觊觎皇位简直是痴心妄想，昭告天下其四十条大罪后，削爵，除宗籍，圈禁高墙。过了半个月，一杯毒酒直接赐死。一时间，京城人人禁言，连街上的人都少了许多。
就在秋风开始将落叶在街头不停打转的时候，我回了雍王府。四爷怕我冷，早早就在屋里做好了保暖的炉火，连窗户和大门都用棉门帘封好，生怕有风吹进来。弘历还在皇上身边教养，我和已经痊愈的婉贞回来的时候，也只带了林太医和阿林保。多杰跟着进宫了，当弘历的伴读，秦小野被皇上带走了，说是要交给厉害的人物调教一番，以后可能会用得上。皇上的意思就是圣旨，我也不敢违抗。
聊过之后，皇上也没有再执着什么，也不再追问我到底是谁，只是问了一句要不要让罕摩尔姑姑和小文回来伺候我，她们一直在苏麻喇姑的陵墓静修。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毕竟我的身份已经变了，就让有些人觉得我已经死了吧。让我们所有人的余生里，少一些羁绊，可能也是幸福的事情。
“八爷党”彻底瓦解后，储君之位的争夺愈加明显和白热化。其实，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君心”，很多人已经开始站队到四爷身边了。雍王府门口每日从早到晚，车水马龙，吵得人睡不着觉。四爷也整日里在前院忙碌，还要进宫面圣，偶尔要替代皇上去祭天祭地祭祖先，搞很多活动。
这几日，他又不在家。我无聊到和婉贞在院子里腌咸菜。“福晋大人，咱们腌这么多白菜，府里可吃不了。”婉贞蹲在地上挑拣着菜叶子。我打算做点辣白菜，还找人弄了一些辣椒碾成了粉末，把大家呛得都逃出了院子。只有婉贞和我还坚持在院子里弄这些菜叶子，不过她也呛得眼泪直流。
“过几天能吃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一定是抢着吃，并且这些都不够吃的。”我笑嘻嘻地说着，反正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不过按照朝鲜辣白菜的口味，大家应该都是喜欢的。
“张总管说过几日来，说是皇上新得了几匹好布，给您送过来做新衣服。”张总管果然是最心疼我，自从重新相认后，他不知道哭了多少次，还偷偷跑来絮叨起往事。他之前就是赫舍里皇后的亲随，想必看到我这张脸也是属于睹物思人。现在，他也是真的把我当女儿宠爱，连自己的私房钱都舍得拿出来给我买好吃的，让人心里暖暖的。
“嗯，那时候辣白菜刚刚好可以吃了，单独给他装一些，分给他的那几个徒弟也尝尝。要是喜欢吃呢，就支会一声，我再做点儿。”其实做了也不多，大约五十颗白菜，四处分一下也就没有了。想当年，我在韩国工作的时候，跟着韩国财阀家族一起做辣白菜，都是几百人一起做，那场面，啧啧啧，现在真是回忆都变成了幸福的事情。算了，也就是想想而已，不能多说，即便是婉贞也不能说太多。
“您什么时候进宫去？皇上前日好像是说让您得空进宫一趟，给您做了好吃的。”婉贞问，“我得准备准备衣服吧，让您更漂亮一些才好。”
“不要吧，太招眼了。这皇阿玛要是天天召见四王爷的福晋进宫，会有闲话的。更何况，目前他们爷们几个搞得那么乱，万一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来，就不合适了。”
“其实，大家都觉得四爷必然是这个……”婉贞指了指天，“所以，应该也没什么吧。”
“别这样，小心隔墙有耳。就咱两随便说说也就算了。”我又叹了口气。按照皇阿玛的说法，八爷就是想一心弄死我的人，因为毕竟我曾经顶着“得赫舍里得天下”的名衔，得不到，就毁掉。这的确也是搞政治的人一贯的做法。当时他以为我已经死了，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开始加速夺嫡之事，可是没想到几年后我又出现了，还成为了四福晋。他在看到皇阿玛不断找弘历后，就更确认了这件事情。于是，杀心又起。
当然，这也是“钓鱼执法”的一种政治手段，虽然将我置于危险之地，但总算有惊无险。皇阿玛揪出了他，也算是给四爷铺陈了一条道路，为上位扫清了最强有力的障碍。我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他更觉得亏欠了我。四爷在事后知道这个过程，还跑去找皇阿玛大闹了一场。其实，他也隐约查到是八爷党的人安排刺杀，但还没来及动手，就被皇阿玛抢先动手了。
我曾经跟四爷聊过这个事情，也告诉他算了，别计较了，反正结局都是这样，过程也不重要了。他还是有点意难平，毕竟保护我，是他的职责。我看着他，总觉得心底有个柔软的东西在疼。
七日后，辣白菜做好了。我让府里的人切好小块，并且分装好，给四爷及宫里送过去。人还没出门，张总管就来了，带着宫里新作的梅子饼和新首饰，名义上是弘历托他带来的，但其实还是皇阿玛赏赐的。我正要安排谢恩的礼仪，张总管直接给拒了，让我直接收下，并暗示我要进宫去看看了。我笑着答应了，直接让他把辣白菜带走。当然，提前让他尝了尝，简直是惊为天人的口感，爱得不成。直说要是皇阿玛因此多了两碗米饭，功劳就全是我的。果然，晚膳刚过，宫里就下了旨意，让我麻利进宫领赏，因为龙心大悦，吃饭吃的特别香。
幸好雍王府离着紫禁城不远，张总管又安排的是马车软轿，一会功夫就见到了皇阿玛和我那个朝思夜想的宝贝儿子。因为就算是八爷党倒了之后，我也没见过儿子，很多时候，弘历见他爸的时间都很频繁，完全没见过我。结果，这一见就不成了，嚎啕大哭，泣不成声，说是要想死我了。搞得一屋子人看了半天，也插不上话。我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跟他讲：“这宫里可比咱们家地方大多了，好吃的东西又多。重点是皇爷爷这里太好玩了，每天都有新发现，对不对？”
“那倒是，每天都快忙死了，跟着皇爷爷学了很多东西。”
“你看，你跟额娘只能学吃喝玩乐的事情，跟皇爷爷学的是知识，你阿玛还能每天来看看你，多幸福啊，我都羡慕死了。”
“那额娘你也留在宫里吧，每天陪着我，我们一起玩。”
“这不合规矩啊，额娘啥都不会，怎么能留在宫里吃闲饭呢。”
“不是啊，您会破案啊，皇爷爷都夸您聪明才智，有勇有谋，蕙质兰心。”
“哈哈哈，你皇爷爷还真的是头一次这么用心地表扬我。”我倒是心情愉快了很多，“小汤圆啊，听额娘说哦，你来宫里是学习的，不是来玩的。并且，你将来是为你阿玛分忧的，所以你更要快快学起来，懂得多了，看得多了，自然知道这个世界很大。额娘跟你说过，除了雍王府，宫里，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事情，我们穷尽这一生都未必能够明白更多，但我们要努力做好自己的每一天。”
“嗯，儿臣记下了。”小汤圆似懂非懂，但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还儿臣了……你这称呼还真让我受不了。”我把他抱在怀里又蹂躏了一番。这孩子长大了不少，我都快抱不动了。娘俩的体己话还没有说完，皇阿玛和四爷就进了门，看来这爷两吃完了晚膳心情愉快，就宣我进宫领赏了。
果然，皇阿玛立刻就问起了辣白菜的事情，说是特别开胃，现在都想再吃两口。“那可不成，这东西太辣了，就当咸菜吃就成，不能吃太多。并且，这个季节最好吃，因为白菜的汁水丰富，过几日天气热了，就不好吃了。您如果想吃，明天再吃。”
“这到底是让朕吃，还是不吃啊？”皇阿玛一脑门子雾水。
“哎，想吃就吃吧，但是别贪多，别过量。凡事呢，都是讲究‘度’的，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朕明白，不糊涂！”
“是是是，您最聪明了！”我赶紧点头同意，马屁一定要拍好。四爷过来拉着我的手，笑着说：“晚膳吃过了么？阿玛这边还有夜宵，一会也一起吃一些吧。”
“你们要挑灯夜战？”
“阿玛想把河道整治一下，趁着开春枯水季节。所以，我们要和几位大臣一起研究一下。阿玛说今晚你就留宿宫中，陪着小汤圆。今后也可以随时出入皇宫，无需令牌。”这都是借口，其实还不是他们想我了。所以，有了一，就有了二。陪小汤圆在宫中，四爷陪皇阿玛议政，一来二往，大家也就习惯了这样的安排。不过，我还是觉得在宫里也憋闷，所以也就是晚膳时分才过来，白天还是在自家雍王府吃吃喝喝，看看书，出出设计稿，让婉贞给我做各种新衣服。
河道刚刚开工，皇阿玛把十七派了过去做监工。十七临走前还有点依依不舍，觉得我们雍王府下午茶时光少了他，“可能会少了很多缜密的思考”。我们笑着赶他走，“你不捣乱就很好了，什么缜密思维啊！”我虽然嘴上说着，但心里还是挺舍不得他的，这治理河道说短也需要大半年时间，或者很可能更久。幸好十四从边疆回来了，加入了我们的下午茶探案故事会，估计这个活动的影响力很大，就连被幽禁在府中的十三和废太子都偷偷溜了出来参加，有几次还被来参加活动的皇阿玛碰见了，把我们给吓的，跪了一大片。结果，皇阿玛就跟没有处罚过这两个儿子一样，完全沉浸在破案的故事中，有时候还对我提出的想法各种提出疑问，搞得我想了又想，特别烧脑。
就如前日，十爷府里进了刺客，虽然没有伤到他，但也的确把家眷吓得够呛。刺客抓住之后依律要诛杀九族的，但刺客却苦苦哀求说自己没有任何亲人，不要伤及无辜。可十爷派人一查，他应该是有妻子和妻子的兄长，但是都不见了。这算不算是帮凶，或是真凶呢？因为此人与十爷并无仇恨，甚至还略略有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案子放在京畿府，还没有论断。人也羁押在大牢里，听候发落。皇阿玛的意思是直接斩了，但四爷总觉得其中还有蹊跷，想再查查。“倒不是害怕冤枉这个人，只是觉得他要是想杀老十，也必须有个理由吧。这样莫名其妙地动手，被抓，然后斩了，万一放掉了真凶，老十岂不是还要再次面临危险么。”
于是，这个案子就放在了雍王府下午茶时光的会议内容中，大家讨论起了老十到底干了什么，让人家起了杀心。此时的老十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百思不得其解。
“我见过他一次，并不认识。根据他的经历，似乎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老十挠了挠头，表示很为难，很冤枉。“皇阿玛，我可没有干坏事。”
“那人家为什么要杀你？”
“这我哪里知道？”
“或许，你杀过他的亲人？或者间接造成了什么事情？”我问他。老十初初见到我的时候，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但他也知道皇家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因此，他从来没有多问，只是真的把我当做四爷的福晋，长相与七格格相似而已。
“那这种事情不可避免，谁知道会是什么事情。再说了，我可是为了皇阿玛办事，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这意思是人家该跑过来刺杀朕了？”
“不不不，我可没那个意思，皇阿玛息怒啊。”老十自知说错了话，立刻跪了下来。皇上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朕的儿子中，有不少聪明的，像你这么笨的，也真心是少。起来吧！今天就是讨论案情，其余少说。”
“嗯嗯，谢皇阿玛。”老十抹了抹额头的汗，又期期艾艾地坐回了椅子上。
“皇阿玛，我指个方向吧，我怀疑事情不是出在这个刺客身上，很有可能是已经跑掉的这对兄妹身上。或许，这个刺客也是个傻子，被蒙骗了。”
“怎么讲？”
“只是猜测，不妨派人去调查一下这名刺客的身份背景，曾经遇到的事情，或许是个突破。他可以不说，但他身边的人必然会说的。也许，就能揭开谜底。”
“嗯，十四去办这个事情吧。”皇上倒是干脆，直接指派了办事的人。十四刚回到京城，本来还想歇几天，结果被指派去干这样的小事，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情愿。“知道你不想去，等这事情完结，就到宫里住几天，你额娘想你得紧。”
“谢皇阿玛！”十四一听能够和额娘多待几日，立刻就答应去干活了。果然，还是和娘亲，皇上也无奈地笑了笑。因为有了这个奖赏，十四干活速度也很快，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进行了详细的流调，差不多也就把案子给破了。
说起来也挺奇葩的。这名刺客来自湖州，名叫董金瓯，不仅有胆子大，力气也很大。若叫他背上重物从湖州步行到京城，只需短短十日。于是，许多人慕名而来，求他送货保镖。有一日，他替人押送千两黄金进京，经过山东开成庙的时候，一伙盗窃盯上了他，悄悄尾随在他的身后，想要抢走这千两黄金。董金瓯一看走是走不了了，干脆就正面迎战，下马与盗贼搏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