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第五十八掌余生2
第353章第五十八掌余生2
“十哥曾有个祖籍是山东忻州的李姓侍卫，前年因伤回了老家，但本身带了官职，因此在地方上耀武扬威，挺能折腾的。也因打着十哥的旗号，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成为了当地的恶霸。想必这命案与此人脱不了干系，望十哥不要包庇此人，直接去抓人吧。要不然，兄弟我也很是难办。”十四倒是聪明，没有直接去抓人，而是把皮球扔给了老十。老十沉默片刻，怕也是想起了这么一个人，不禁搓起了手指。“说吧，到底这是什么人？”皇阿玛也好奇起来。
“说起这侍卫，曾因救我才丢了一条腿。又不想在我府里吃闲饭，才自请回了老家。我之前给了一大笔银两，每年也派人给他送银两。按道理说，他不会缺钱的。”
“是，的确有钱。但他有个好赌的兄弟，输光了他的所有钱财，于是就打着十哥的旗号欺男霸女，做了很多坏事。当地的官员也不敢多管多问，反而助长了他的势力，渐渐成了当地的一霸。听说这李姓侍卫半年前已经去世了，但没有人来通报给十哥，十哥给的月钱还照样支付着……”
“什么？”老十很惊讶，不似作伪。皇阿玛看了看他，问四爷：“你看怎办？”
“杀！”四爷倒是真干脆。
“杀谁？”皇阿玛继续问。
“都杀！”
“为何？”
“都是隐患。”四爷言简意赅。
“我同意四哥的意见，都杀。”十四补充道，“董金瓯虽然被蒙在鼓里，但他是刺客，并且差点就伤了十哥，就是大罪，杀之。这对兄妹其实是设局骗了董金瓯，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报仇，才出了这样一个奇葩的主意。但属于心术不正，完全不值得同情。他们其实是害了董金瓯，将他卷入这场事件中，按律，杀！李姓侍卫的兄弟更是罪不可赦，根据回报，他已经成为地方上的恶霸，更不能留。再留下去，就一定成为大祸害，要及时杀。”
这么多理由，条条都是杀，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又为那个妹妹感到一点点不值得。四爷似乎懂我的心一般，轻咳了一下说道：“这个事情，恐怕还有案中案，比如那千两黄金的下落呢？又或者，他们曾经是盗匪，保不齐还有其他同党。当然，如果抓捕到这个妹妹，她若怀孕，若哺乳期，或许可以网开一面。到时候，我们再看看情况吧。”
“就这么办吧。”皇上沉吟了片刻，也同意了四爷的说法。“不过，老十这个事情也有失察之错，对于救命之恩可以承担，但半年之久的不闻不问，似乎说不过去吧。罚你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皇阿玛，他们是要杀了我，我才是最冤枉的。”老十有点不情愿。
“你不想想，这事情的源头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没有及时关注你的救命恩人，才任其发展，变坏。所以，原罪还是在你这里，你应该负起责任来。”皇阿玛还算苦口婆心为他讲道理。这一场公案也算是了结。我问小汤圆：“你觉得皇爷爷这么办，对么？”
小汤圆听了这么久的案件，也算是有自己的判断力，想了想说：“也算是对吧。”
“什么叫也算是对？”
“其实，他还是疼十皇叔，要是我，我必然惩罚他一年的俸禄，甚至是打他五十大板。”
“为何？”
“他对他的救命恩人不闻不问已经长达半年之久，证明此人若不是心大，就是根本没有心。那么，恶因造恶果，他没被刺死是幸运，但若继续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问题。”看着小汤圆认真分析的样子，我不禁有些惊讶，或许这种冷静的思考能力真的是天生的，他这样的小小年纪能够分析出这么多，并且还看到了长远之果，实在令人感叹。帝王之修，在于平日，也在于天赋。
转眼就来到了端午节，按照皇阿玛的意思，今年心情好，要闹一闹龙舟，地点就选在西郊行宫的畅春园河道上。早一个月前，八旗子弟就开始准备上了。四爷跟着皇阿玛做裁判，其他皇子分别带领自己的旗属子弟参与比赛。
京城六月的天气，还不算特别热，但汉子们在操练的时候也已经赤膊上阵了。有一日我路过河道看到这么多精壮的汉子喊着号子正在练习划龙舟，不由得心神荡漾，开心地看了好久。结果，被四爷寻了过来，劈头盖脸一顿数落，意思是为什么不给他送饭，把他要饿坏了。“皇阿玛哪里不是有吃的么？再说了，我和婉贞看看神武营的熟人有何不可？秦小野还在其中呢，都是认识的，也没啥危险。”
“不行！不许看别的男人！”他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我笑弯了腰。真的太可爱了，喜欢这个男人。
到达西郊行宫的时候，小汤圆随师傅去写字了，皇阿玛正要准备午睡，看到我过来，又支棱其身子问我：“今年哪一旗能得胜？”
“看起来都很不错，还不知道。”我想了想，“您为什么把秦小野安排在正红旗十二弟的队伍里？看起来不太和谐。”
“为何？”
“十二弟队伍是最整齐的，但和其他旗属比起来，似乎文弱了一些。秦小野属于野人，和这些人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不舒服。”
“朕反倒是觉得要秦小野磨磨性子。之前在山野之间太过疯癫，少了礼仪教化。十二是朕几个儿子中最为刻板的，就连写字都是刻板极了，一笔一划，一定要和字帖一模一样。所以，让十二去调教秦小野，再让阿林保和兆同几个人教他习武和谋略，日后必定是极好的帮手和护卫。”
“有道理。”我点了点头，“皇阿玛想得真远。”
“想来朕也没几年活头了，还是要安排好身后的事情，就算是死，也能闭眼了。”
“哎，怎么这么说呀，大过节的。”幸好这屋里只有我和皇阿玛，我就没有跪下来，只是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温茶，轻言责怪道：“您也就是跟我这里能瞎说八道，我是无所谓生死之事的。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准我还能走在您前头呢。毕竟，我曾是钱小平。”
“不，你不会。”
“有什么不会的，其实也没所谓啦。只是有可能再也看不到您们，会觉得有些失落，但人这辈子，来来往往认识这么多人，可到最后还是要自己孤单面对，想到这些，我反而有些轻松。那么，我就想在我活着的时候加倍对你们好，不给自己留遗憾。”
“朕现在也这么想。”皇阿玛的确有些苍老了，眉眼都呈现出衰老的状态，“其实，朕也想早点走，或许就能看到赫舍里皇后，与她在一起了。”
“皇阿玛，您觉得爱会因为年龄不相符而不能在一起么？”
“什么？”
“我只是忽然想到的，您看哈，我就举例子，七十岁的老翁可以纳妾一位二八妙龄的少女，您认为他们之间有感情么？或许有，或许没有吧，因为这事情还真的不好说。那么，如果一个四十岁的女子嫁给了一个小她十岁的男子，这是真爱，还是包养呢？”
“这是什么混账话？”
“我不瞒您说，我来的那个世界，对于年龄的包容度很宽松了，至少，女人比男人大，也是可以的。当然，女人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不结婚的也有很多，因为那个时候的男人真的不太行。不是说那个方面不行，是整个都不行！”我有点说乱了，自己也笑出了声。皇阿玛看着我，也笑了，那种轻松和期待的笑。是啊，这个显赫的帝王最终也是面临死亡的，他见过这么多的生死，也掌管了那么多人的生死，自己面对的时候，没有畏惧，反而会有更多的期待。因为会有年轻的身体，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三日后来到了赛龙舟的正日子，因为允许百姓围观，这一届的龙舟大赛更加热闹。十几里外都能看到八旗招展，五颜六色，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还有商户趁机做起了小买卖，售卖一些吃食和杂货。毕竟近日因为八爷党的消亡，阴霾散去，政治大洗牌之后，局面开始明朗化。很多人也都从战战兢兢中缓过来，调整心态，继续好好活下去。皇阿玛也觉得此时需要安抚民心，办一场热闹的活动，让所有人看到皇家的威严与宽容，也要巩固几位皇子的地位。
因此，这一日的确也真的是大张旗鼓，热闹非凡。皇家的男子们都站到前排去看热闹了，我与皇贵妃等女眷留在后面。四爷为了以防万一，还专门派了几名会武的妇人跟着我，确保安全。结果搞得我坐在这里，婉贞打着伞怕晒到我，几名孔武有力的妇人围着，其他府上的福晋反而不敢过来和我闲聊了。
因为距离河岸有些远，也看不清楚，我觉得有些无聊。让崔公公去把我之前准备的吃食拿过来，我准备了一只烧鸡，是给秦小野的。本来想让人把他叫过来，但看情形，他应该离不了队伍。正好十二给皇阿玛请完安，正要回去整队，路过我这里打个招呼。我就拎着裙子跟着他去了秦小野所在的正红旗龙舟队。
秦小野有大半年没见过我了，远远就看到我，碍于他正在龙舟上不敢大跳，否则早就蹦起来了。他使劲冲我挥手，我也冲他挥手。等走近了，他也不管不顾地跳上了岸，一哩哇啦地说着什么。我笑着问：“怎么长胖了？”
的确经过了这位刻板精致的十二阿哥的手笔，秦小野褪去了不少野性，但整个人也规整壮硕起来。十二说他也只能大概猜秦小野有十七岁，山上的洞穴是他的家，但也不全是，他应该还有家人在山里躲藏着。但是他也问不出太多，毕竟秦小野还不是特别开化，也不算聪明。只是这个执着的劲头，挺让人佩服的。因为皇阿玛对秦小野说：“只要你学好了，有能力保护四福晋了，朕就让你回四福晋身边，一辈子保护她和她爱的人。”
“你知道这孩子有多努力嘛，无论是骑射还是拳脚功夫，都是日夜操练，把我们旗里最好的几个拳师累坏了。后来，我给他安排了一些抄写经书的事情，磨炼一下性子，这才让大家喘口气。”
“我要保护姐姐，我要和姐姐在一起。”秦小野的愿望很简单，就很努力地要达成心愿。
“为什么要和姐姐在一起呀？”我逗他。
“因为跟着姐姐有肉吃！”
“他们不给你肉吃么？”
“也给，但不如姐姐做的好吃。姐姐做的不管是什么都特别特别好吃！姐姐那天送来的辣白菜都特别好吃！”秦小野一脸的骄傲，真的是个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