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杀戮1

第339章杀戮1

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陈世权在四爷的酷刑之下交代出了上线的官员竟然真的就是费扬古，而种种迹象也表明他的确有很多可疑之处。不过，这个事情还是要交由皇阿玛处理，但四爷这也算是亲手把自己的老丈人交了出去，这舆论怕是好听不了了。四爷把秘信传递给了皇阿玛，等着他来定夺。私下里又开始调查弘时这个事情。幸好十四治军严明，小的混乱之后，并没有伤及根脉，也就是说，弘时的确起到了传递小道消息，扰乱布防，但没有造成大的危险。四爷也还算是舒了一口气，有心情和我在寨子里闲逛起来。这里对于他来说，也都是新鲜的。毕竟自小在皇城长大，来到西南边陲，看到吊脚楼和花裙的摇曳女子，还是有些心神荡漾的。我笑话他的时候，也尽量没有那么明显。不过，他却找了一件长袍将我罩了起来。“每天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哥哥啊，热啊！你都剩下单褂了，我难道不能凉快一点么？再说了，你不知道生了娃的女子都会很火热的……”

“我怎么不知道？”他的笑容愈发可恶。

“好吧，让庆嬷嬷把我的外衫拿来吧，我不穿你的，太大了。”

“也可。”四爷的眼里都是宠溺，连十四走过来都没有看到。十四的表情明显就不太好看了，“四哥，我查了一下，弘时走了之后，没有回京城，现在没有消息。我打算这就回去了，不过曾秀莲我要带走，我必须带走。”

“嗯，路上注意安全，保持联络。”四爷维持了面无表情，但又忍不住说了一句，“曾秀莲可以交给皇阿玛处理，你切勿私自处理，小心落下口实。”

“知晓了。”十四还是比较听话的，只是临走之前，又看了一眼我。四爷也看了看我，但没有说话。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也就这样吧，迟早也会被发现的。

顶着烈日，在寨子里随便走走。十四撤兵之后，寨子里的人都很忙碌，整理好要出门售卖的货物，准备出门去。这里的特产除了茶叶之外，还有一些菌菇之类的，当然现在还多了曾秀莲教他们的夏布，销路也不错。木夫人通晓这里的语言，更善于沟通。所以也忙着一起整理货物，吃过晌午饭就急着带着大家出了寨子。秦夫人等人也跟着一起走了，毕竟四爷来了，她们陪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四爷就让他们收拾行囊先行离开，他打算在附近转转，看看还有什么要处理的事情。我猜想，他可能也想和凤舞都说说话，了解更多故事吧。

“他们去售卖货物，三天就能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次吃饭跳舞，热闹一下。”辛木已经准备好了，让细妹和阿采留下来张罗，他则带着大伙赶紧去换货。

等大部分人，多数是寨子里的男人赶着矮脚的滇马走了之后，我和四爷都看向了凤舞。细妹和阿采也知道凤舞的不一般，所以也没有多管，叮嘱了几句就下楼去了。剩下我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先开口。

四爷看了看凤舞，虽然还是小孩身量，但他完全是对待大人的样子和凤舞说话很客气，“过往的一些缘由和经过，我知晓一些，所以你若想知道什么，我亦不会有所隐瞒。因缘际会之事，不知道是应该说命运还是缘分。但幸而是遇到了我喜欢的这个人，现在我称呼她为珠儿，我的妻子。”四爷忽然对凤舞说出了这番话，令我有些侧目。凤舞也很惊讶，看了看我。四爷压低了声音说道：“钱小平，赫舍里氏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她的身份就是钮祜禄璃珠，四皇子的福晋，应该也是最好的安排吧。”

“嗯，这个事情我知道了。钱小平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四爷大约也不能表现出什么。其实，就算我还是钱小平，也未必能够和四爷有这般渊源以及发生这一系列的故事。因此，我也不会有什么想法，请四爷放心。现在我在这里生活的也很好，至少很自由，少了赫舍里氏家族的名衔，可能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凤舞的表情很平和，用与她年纪不相符的口吻说这话，令我产生了某些迷惑，但随即也能理解，这是四爷与钱小平正主之间的对话。

“嗯，若有机会，到可以让钱家的人来此生活，至今他们虽然还在老宅里，也不曾知晓这是波折的事由。”

“算了吧，别安排什么了，让他们少知道一些事情，或许才是最安全，也是最好的安排。谁知道日后还会有什么呢？”凤舞看着我，“福晋姐姐虽然是福缘深厚，但四爷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后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我虽然不能预测未来，但至少也见过一些世面了。只是可惜，还未能通晓更多关于灵魂转换的秘密，想来日后我们也会再相见的。”

“好啦好啦，少说这些弯弯绕绕的话吧。”我听着头疼，直接打断了他们，“反正现在她是凤舞，我是璃珠，您是四爷，我们活得好好的，也很开心。未来会发生什么，大方向我知道，但细节和运势应该有改变了，所以我也不好多说，省的你们不相信我。但是啊，我们能这样相聚在一起，其实也挺神奇的，对不对？一会去吃一顿好的，我来做饭，我的厨艺很好的。”

“嗯。”凤舞表示赞同，毕竟这几天她都是跟着我吃饭，所以我的煎炒烹炸的手艺得到了她最大的表扬，简直是顿顿都要吃得撑死了。四爷知道我的手艺，也笑眯眯地赞同了。“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不过即便是我们回了京城，也可以保持联络。稍后我会留一套和我秘密联络的方式，保证三天之内就能把消息传递给我。另外，这里虽然是边陲，但实际上也并不太平。如果以后有了任何事情，也可以直接找我或者直接找附近的驻军，我会留下信物。”

“那就谢谢四爷啦！”凤舞倒是不客气。

“你以后会是里克勐的土司么？答应这么快？”我有点好奇。“细妹和阿采可还是有机会生不少孩子的……”

“这事虽然不是密闻，但族里已经认定我为下一任土司了，还是独一无二的女土司。因为我能够和红瑶进行沟通，并且也能够进入那个神洞。”凤舞还是很骄傲的。“至于是否还会有弟弟或者妹妹，其实我也不太期待。这样说有点自私，但是我情愿没有那么多有血缘关系的人，或者有羁绊的人，省的日后难过。”

“哎，别这样。”我抱了抱她，“咱们不都是还要活下去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会和什么人相遇。或许，日后你遇到你的真正喜欢的人，就会觉得有些羁绊是很幸福的事情。”

“算了，最后每个人不过都会孤独终老的，就算有爱的人怎么样，他或许会先离开你，或许你先离开他，到最后，不过是一个人走完人生路。所以啊，我情愿什么都没有，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伤心了。”听了她这话，我忽然愣住了，眼泪流了出来，是啊，我们最终都会孤独终老，那么为什么还要相爱，要花掉全部的幸运去与一个人相知相遇相爱，最终不是还要分离么？

看到我流了眼泪，四爷慌忙拉住我的手，用另外一只手去擦拭我脸上的泪。但是，真的控制不住，我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很多过往，很多故事，很多的人。最终，我们每个人不都是要独自离开么？那么，相爱的意义是什么呢？

“珠儿，看着我！仔细看着我！”四爷也不管凤舞在不在场，直接把我拉到眼前，面对面看着我，“不要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要想的是，我们能够在一起，已经是非常幸福和快乐的事情。就算这时光会短暂，或许只有十年二十年，或许会有五十年八十年，就算是最终我们会因为死亡分开，但是，我们在这个世间曾经一起快乐过，曾经耳鬓厮磨在一起过，这些事情想想都觉得是幸福的啊！所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要亲吻就去亲吻，趁我们在一起，这一切就都值得，对不对？”他有点语无伦次，但意思我都懂。我紧紧抱住他，轻微颤抖着，但此刻我的心是暖的。

忽然下起了大雨，一切都被雨幕袭击，几个时辰之内河水也开始暴涨，渐渐淹没到了小腿。我和四爷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雨，站在吊脚楼上有点不知所措。细妹和阿采指挥着族人将货物搬到高处，将牲畜也牵引开……一通忙乱之后，以为雨会渐渐停下来，但是并没有，更有加大的趋势。

“去年这条女儿河就曾上涨过，毁了不少房屋，不知道今年会涨到哪里。”凤舞抱着一捧芭蕉坐在我身边，“不过啊，其实啊，此时啊，是去红瑶那个洞穴的最好时机。”

“此话怎讲？”我扭头看着她。

“一般来说，她那个洞穴在高黎贡山之中，四处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有可能爬上去。可是，只要女儿河涨水，下三天三夜，水就会涨到洞口，一支扁舟就能够进去。上次我阿妈就是这样把我带进去的。每年也只有这个时候和遇到这样的机会，才有可能见到红瑶。”

我和四爷对望了一眼，彼此立刻知道了心意。不过，凤舞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可是吧，万一她看到涨水了，自己一高兴，就出去玩了，咱们就见不到喽。”

“阿采，细妹，快来！”我还没等凤舞说完，就开始喊正在忙碌的这两人。细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匆跑了上来，但一听说我们要去红瑶那个山洞，立刻投了反对票。但是，这里只有她知道具体的方位，我只好苦口婆心地讲了讲我和齐华大叔的故事，让她至少感受到我想寻找齐华大叔的下落的迫切的心。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细妹多少也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但对于齐华这个汉人当初逃走的事情也有点愤愤不平，“他窥探到了我们族里的秘密，还要不告而别，害的红瑶伤心，进了山洞很多年都没有再出来过。”

“但是，齐华大叔曾经跟我说过他要回来找红瑶，要把当年的误会解开，他不过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巫师感到害怕而已。你就当做我们没见市面，什么都不懂吧。其实，当年你们来皇城的时候，看到我们的宫殿这么大，这么漂亮，是不是也有点慌张？”我果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游说高手，几招下来，细妹答应等水再涨高一点才能有机会进去。现在这个水位，估计还要再下上两天才可以。我和四爷倒也没有太急迫，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倒是凤舞准备了不少好吃的，说要带给红瑶。细妹说红瑶身量不高，瘦弱纤细，我让庆嬷嬷帮我改小了两身粗布衣衫，就算是山洞里静修，换换衣服也是好的吧。四爷倒是什么都没有，也没打算带什么。“我一个男子，不过是为了保护你而去，就不要那么多讲究了吧。”

“嗯，你在我身边就好，我比较安心。”我这是实话，谁知道这山洞有什么，或者说，这个红瑶是人是鬼是神仙，都很难说。

可是，就在我们做好的各项准备之后，雨居然停了，水也退了下去，太阳炙烤着大地，很快就连下过大雨的痕迹都没有了。这是热带地区，的确会有这种情况。但是，我真的有点失落。凤舞安慰我说：“没事，这次见不到就算了，以后有机会我去的时候，我替你多问问，多待两天。”

“大概是缘分不够吧。”四爷也安慰着我，我也不好再流露出失望的情绪。又过了十日，再也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但我们必须回去了，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更何况四爷已经接到皇上的口谕，让他即刻准备回京，因为皇上暗中抓了弘时。为了查清楚费扬古这个事情的真相，不可能这么继续拖下去，否则都是隐患。四爷带着我连夜就出了城寨，我只来得及和阿采细妹凤舞简单说了说情况，也留下了不少物品分发给大家，并且嘱咐了一下凤舞，无论何时见到了红瑶，都要告诉我。

连云贵总督府都没有来得及回去，只是让崔公公去整理了一下东西，赖大人秦夫人木夫人以及木王府的人也都打包了很多东西在路边等候我们。四爷的作风干脆利落，和赖大人简单交换几句话，和木王爷又耳语了几句，就着急赶路前行了。我只得简单地跟众位夫人们拉拉小手，算是告别。

我们出京城的时候，随行人员不过百人，除了马匹之外，马车也就三辆。结果现在马车已经扩大到十二辆，随行人数超过了五百人，还有各种货物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好不热闹。刚行进了半天，四爷就烦躁了，主要是速度提不上来，太拖拉了。

半路休息的时候，他钻进马车问我：“咱们要不然先走吧，押上重要的人犯和物证，先回京城复命。这些货物礼物什么的，找几个副将慢慢跟着走。只要你的身体禁得住，我带着你骑马走。这山高路远的，咱们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回到京城……我也是怕有什么变数，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