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离开2
第295章离开2
“那我就不客气了，贞大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我点了点头，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了。本来我还想自己慢慢溜达着，但想到这里兵荒马乱的，实在不适合单独行动。自助游也是要在太平盛世才成，这年头小命都难保。“贞大姐，我和家人昨晚投宿的驿站遇到祸事，这连夜逃了出来，但和家人走散了。现在有心想回去找，但又怕不安全，因此才在路边躺着，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想一路北上，投奔蒙古的亲戚，但又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正好姐姐去热河，我就跟着一起走，到了热河再说了。”“好，妹子也是爽快人，我喜欢。”宛贞的笑声更大了，“二叔，以后我多了个妹子叫阿珠，你可别亏待她。”
二叔在帘子外面应了一声，继续赶路。宛贞跟我介绍说，“二叔是我的亲二叔，我们家我这一辈的孩子就我一个，大家都当宝贝一样捧着，但毕竟要有营生，要好好生活才可以。所以我爹和我二叔三叔一合计，还是把我当男孩子来养活，趁着我现在年纪轻，多跑几次买卖，增长见识，历练历练。”
“您爹爹他们真开明。”我赞了一句，又惹得宛贞一阵笑声，“妹子，看你也是个明白人真好。好多人都觉得这样让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不合适呢。虽然我也老大不小的了，还没个婆家，但我也不着急，咱们八旗的姑奶奶不在乎这个。”
“其实可以招赘一个。”我低声笑道。
“谁说不是呢，但没人敢喜欢我，我也没看上谁啊。你说要是和不喜欢的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半夜起来杀了他的心都有。”宛贞这大实话让我还真有点接受不了，但也要接下去，“那您还是没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说不定就快遇到了。”
“恩，承妹子的吉言，我等着。”宛贞还是个自来熟的人，一路上跟我絮叨她怎么着男人的事情，弄得我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最后只好装睡。好在马车又走了一段路到达了一个小集市，二叔在外面喊了一嗓子，宛贞就立刻把我推醒了。歪歪扭扭地自己下了马车，跟着宛贞的后面，她和二叔拿着包袱就直接奔进了小饭馆坐下，马车的缰绳就扔给了小二。看我的神情有些犹豫，二叔笑道：“没事，都是认识的人，我们经常走这一道，大家都认识。放心进来吃饭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不伦不类的脏衣服，又踌躇起来。宛贞立刻过来挽起我的手臂，“我的傻妹子，先吃饭再洗澡，要不洗着半截儿晕倒了，我可没力气救你。再说了，都是在旅途中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啊。”
也对，吃饱了才有力气洗澡。我点点头，跟着他们进去落座吃饭。其实我也什么都没吃，就喝了半碗热片儿汤，浑身就热乎起来。饿了一天，也没有那么饿了。宛贞看我的食欲不佳，就招呼店小二帮我准备洗澡水，又拿出了自己的一套男装给我，“我的女装你穿估计有些大，反正你的身材穿男装也看不出来是姑娘，也方便我们在路上走。”
呃，这话说的让我小小的怨念了一下，本姑娘好歹也是成年了，有胸有屁股的，虽然不如她的“可观”，但至少也是有的吧。
本来宛贞想跟我一间房，但我不习惯跟不是很熟的人一起，就坚持要了另外一间。其实，我又不是没有钱，嘿嘿，我的小棉背心里有的是钱和银票，算算也是个小富婆呢。不过不能显富，要低调。我跟宛贞商量了一下，我们算是同路旅伴，住房吃饭我还是要支付我的费用，至于之后怎么办再议。
宛贞看我如此坚持，也没有多说什么。旗人的姑奶奶向来爽快，不计较。宛贞又有男孩子的性情，也就随我了。我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她说洗完澡如果还不累，就到房间里或者楼下找她唠唠嗑。
这小驿站还有洗澡的泡桶，让我小小惊喜了一下。不过我也没敢花时间泡澡，只是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就换上了宛贞的男装，将湿漉漉的头发擦得半干，挽了一个男子的发髻。在不甚清楚的铜镜子里看到自己消瘦憔悴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的难过。打开门，看到隔壁屋里依然没有灯火，估计宛贞还在饭厅里和其他人闲聊。我想了想，干脆回去睡觉了。
一夜无话，清晨是被宛贞的大嗓门给吵醒的。我迷糊着走到门口开门，看到宛贞的笑脸，眼睛里有惊讶的神色，还没来得及叫她，她早已经大喊起来：“二叔，看我弟弟真俊啊！”
二叔在她背后，看到我之后也有点愣神，然后说道：“的确是！大侄子这身装扮都不输于你爹年轻的时候。”
“呃，贞大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叫姐就成了，从今起你就是我二弟，路上要是碰到个歹人，还等着弟弟你帮我呢。”宛贞大笑着，“收拾一下吧，我们出发了，今天天气好，多走点。”
“好！”我回头看了看房间，转头又跟她说，“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啥都没有。”宛贞瞟了一眼也说道：“恩，那些旧衣服就别要了，又脏又是血的。咱们到下一个集市上给你买两身新的，算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了，不许跟我算钱哈！”
“好！”我最近的话越来越少了，遇到一个话唠的姐姐，我就变成了哑巴。要不二叔经常不说话呢，估计也是被这个话唠的大侄女伤得不轻。
宛贞是做生意的好手，一路上听她谈买卖，砍价钱，完全没有女孩子的羞涩，有时候比男人还倔强，为了某一种材料甚至不惜花大价钱。我就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比我高半头的她为了争一块布料都能大打出手。
“姐姐，算了，咱们到别的地方去买。”实在看不过去了，我才出言提醒，但宛贞绝对是不依不饶，不拿到手誓不罢休的主儿，劝了两次后，我连她身后都不站了，直接躺在马车里，等她办完事回来。
这一路倒也热闹，战火还没有蔓延到这里，秋天就慢慢的近了，我们的旅程才走了一半，刚刚到一个叫五里沟的小镇。宛贞是个爱玩的性子，一路吃喝玩乐，也不着急回热河。二叔对宛贞宠爱有加，也完全不管束。有次和二叔私下里闲聊，他说：“我们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何必拘束她呢。让她自由自在的享受，等我们百年后，她就要自己独自生活，那种寂寞是我们谁都不忍看到的。那干脆现在留给她更多的美好回忆，以后等她老了之后，还有回忆可以让生活不至于太难过。”
这算是享受当下吗？我有些沉默。人生不过百年，纠结较劲，苦得是自己。跟着宛贞一路走也很好玩，我第一次成为别人人生中的配角，陆家二少爷的身份，也是十分有趣。宛贞喜欢吃，每到一个地方必定要把美食都吃完才走。这趟旅程其实她也走了很多次，很多美食她都是吃了又吃，从来不会腻。我跟着她，一路吃了下去，却没有胖起来，反而脸更瘦了。惹得宛贞连连叹息，“弟弟这是怎么了，我都胖了一大圈，你却瘦成竹竿了。”
我嘿嘿笑着，只是说我是直肠子，吃啥拉啥，没有存货。其实，我心里明白，我这是忧虑成疾。现在战事局面并不明朗，沿途听到很多真真假假的传言，有说辽州王呼延辉投奔了蒙古，组成联军，正在没日没夜地攻打张北。而四爷和十爷死守张北，寸土不让，但伤亡很大。连四爷都受了重伤，皇上还派了御医前来。
更大的消息是七格格薨了！讣闻只是说，七格格体弱多病，药石不灵，日前去世。
对于世人来说，七格格只是皇上认的干女儿，能发讣闻张榜明示，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宠了。所以多数人是看看就算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但我站在那张白纸黑字的榜文前，却觉得浑身冰冷。这是亲眼看到自己死去的告示，那种似乎是解脱，又似乎是沉重的感觉，怎么也描述不清楚。
“二弟，今儿我们要去前面的望远楼吃午饭。”宛贞过来拉我要走，却看到我的面色有异，忙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中暑了？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是不是这几天赶路累着了？”
“我还好。”我声音有些嘶哑，跟着宛贞往前走，“姐，我有点头晕，我们今天少吃点吧。”
“我约了金老板一会吃烤鹿肉，要是他高兴，我还打算跟他谈一个长期供货的事情呢。”
呃，鹿肉……我真心不喜欢那个味道，想起来都恶心。见我面色更加不好，宛贞立刻说，“那你就看着，等咱们把金老板谈下来，姐姐带你吃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