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两人正闲散地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天色暗下,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萧家一共九口人在小饭厅悉数到齐,包括冰语在内,围绕于萧启诺身边依次是他那六个儿子及一位养子,喻杰正坐在那个媚态儿子的身边,这应该就是萧启诺的最小儿子了。
这张圆桌明明可以围坐下十个人,但唯一空出的位子是留给冰语的,显然,这份无言的表态是在强调忆眼正是萧家那个多余之人。
“你们怎么这么没规矩?人家客人还没进饭厅,自己就先坐下来了?!”说这话时,萧启诺摆出老太爷的架势,他自己分明也是稳如泰山、纹丝不动的坐姿。
“谁把那个野男人当客人了!”那个媚态的儿子小声地嘀咕。
冰语白了对方一目:“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二刈子,还好意思说人家?!”
“你——”
“好了,好了!”眼见小儿子当着外人的面儿就要翻脸,萧启诺便用筷子顿力地敲了敲其碗边:“快落座吃饭!让外人看着,这像什么话?!”
“哎呀!这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周妈端着一张餐椅跑了进来,一脸笑呵呵的喜庆打圆场道:“刚才,我拿这椅子够橱柜上的东西,忆先生,这椅子我擦干净了,您只管坐,安心坐!”
“谢谢周妈!”忆眼便点了点头,坐在冰语的身边,总算这么一场争端暂时被压制了下来。
“忆先生——”萧启诺向入座的客人介绍自己的儿子们道:“这是我的六个儿子,老大萧鹏伯你已经认识了,今年三十七岁。”眼见大儿子轻轻颔首,忆眼也点头施以回礼,便听闻萧启诺作为一家之主继续介绍:“这是我的二儿子萧鹏仲,现年三十五岁;三儿子萧鹏叔,三十四岁;四儿子萧鹏季,三十三岁。”
“啊!”忆眼快速反应道:“伯仲叔季。”
“对对对!”萧启诺连忙颔首赞赏:“忆先生果然是文化人。这是我的五儿子萧鹏伍,今年二十九岁;和小儿子萧鹏少,现年二十四岁。”
龙生九子,个个不同!这样,忆眼才分出神来打量萧启诺的其余四个儿子,老大和老小就不说了,午饭时已经有过照面。
老二是个戴眼镜的,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瞧就是个读书人;老三拥有混血的外貌,浓眉大眼,高鼻阔唇,脸型也是典型的骨相明朗深邃,证明其母亲是个外国女子;老四是个相貌扁平的家伙,虽然说不上好看,但也算不上难看,就是长相毫无特色;老五是个方脑袋,跟萧家优良的外貌基因根本就不搭调,多半是个串了种的残次品,这说明萧启诺选择女人的眼光还真是品种多样,似乎毫不挑食。
这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大家均有意要在外人面前刻意避嫌,因而一个个皆沉默寡言且毫不自然。
“爸——”还是小儿子萧鹏少忍不住最先开口道:“哥哥们都到公司上班,我整天呆在家里无事可做,要不然我也到公司,跟您老学点儿东西?”
萧启诺拉长脸,他瞧似很不喜欢这个小儿子,更是不赞同对方的上述提议:“早前,你说我们家是做文化传媒的,所以想学习导演,那好啊!为了让你能成为你三哥的好帮手,我花钱让你进了英国的伦敦艺术大学(universityoftheartslondon)预科,结果呆了整整三年,甚至都没升至本科,而你连个英语都说不好,整天就知道混日子、泡妞,我怎么给你安排职位?”
“爸——”萧鹏少吊儿郎当地强词夺理:“理论向来不是我的特长,您也知道——我这人喜欢实战,机器上手就不一样了。”
“实战什么?”冰语冷不丁地猛咬了对方一口:“跟女人实战,拍三级片啊?”
“你这丫头,一天不跟我唱反调不舒服是吧?”萧鹏少面现一副狰狞阴狠的暴怒,冰语则是毫无畏惧地盯视向对方,显然这两人是杠上了。
然而,厌烦这个小儿子的不止冰语一人,老二萧鹏仲也是一脸讨厌的神情:“爸,老幺生怕没机会分得家产,所以巴巴地想挤要进公司,向您老靠拢。”
闻此,萧鹏少气得脸色涨红:“怎么?你们都希望我分不到,你们好把我的那份给分了是吧?”
老大萧鹏伯阴沉着面目搭话:“是你自己不争气!”
“是你们不给我机会!说——”萧鹏少霍地站起身,其伸长手臂指责道:“你是不是在咱爸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本来一个月前,我都跟爸说好了,让我到制作部,担任三哥的导演助理,没想到隔天,你说爸工作忙,让我先缓缓,这助理一事以后再说,结果却是不了了之,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吃干饭!”
“是你自己——”萧鹏伯正要反唇相驳,被其父亲高声地喝止。
“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像什么话!”萧启诺再次用筷子猛敲着碗边:“这里还有外人呢!”
果然,忆眼面现一副尴尬的苦笑,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的面儿,这一家子倒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毫无顾忌地瞎闹腾。
冰语则是一脸早就已习惯了的见怪不怪,喻杰也是沉默安分地吃着碗里的饭菜,他跟在座的各位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倘若公司的事务还能提两嘴,但在萧家大院就没他这个养子说话的份儿了。
萧鹏少一脸气呼呼的涨红,故意用筷子将饭碗刨得“叮当”乱响,然后用手背一抹嘴,便放下了碗筷:“我吃饱了!”说完,也不跟父亲和客人打招呼,就起身大步地离开了饭厅。
其他六个儿子,包括喻杰在内,也都埋头吃饭,冰语更是连眼皮都不屑抬一下,懒得搭理这个不学无术的兄长。
萧启诺的脸色实在挂不住,面露尴尬的淡笑:“忆先生,不好意思!又让您见笑了!”
“啊!”忆眼已经不是中午全然不放在心上的神貌,也露出略显尴尬的难受,便只得打哈哈地客气道:“这样,也才有家的气氛嘛!”
冰语忍不住冷嘲热讽:“我们这家的气氛还真是好家风啊!”
忆眼回目看了一下小助手:“你就少说几句吧!”
冰语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便特意夹了一只油焖大虾,慢条斯理地剥去了虾壳,放进嘴里吃得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