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拍卖会结束,已经八点过,服务员将众人引至酒店顶楼的露天舞厅。露台上栽种着珍贵的奇花异草,由于正值暑夏昙花盛开的时节,可闻到淡淡而清幽的鲜花香气。可见中间的平台两侧放有长长象牙白的餐桌,桌面上放满了花哨的糕点、冷盘、水果、酒水等各类诱人可口的精美食物和饮料。
相比之前拍卖会现场的那番激烈竞标,眼下舞会的气氛却是显得轻松了许多。
现场游荡着halieloren的爵士歌曲《dangerinlovingyou》,女歌手的声音高昂、婉转且柔靡,正犹如一个看不见的幽灵身穿一袭复古红裙,双唇涂抹了玫瑰色的朱光口红,身上洒满了夜来香的香水,其脚踩一双亮片闪闪的红色高跟鞋,自红地毯一侧优雅深情地款款走来。这一路留下了芬芳四溢、魅惑人心的女人香气,从而挑逗在场男性们心中蠢蠢欲动的那股欲望,而这欲望恰似漆深夜色下的无底深渊。
与此同时,由于此处视野开阔,可见整座俞城层层叠叠、霓殇华美的城市风景,跟这俞江水面潋滟的波光遥相呼应,倒是极为适合此时此刻的现场气氛。
祝仙仙作为今天整个拍卖会现场的女主角,她特意为舞会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蕾丝边礼服,就如同歌声中那个看不见的幽灵幻化为了实体,正挽着大赢家贾董从露台一角的楼梯风光亮相,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祝仙仙脚踩高跟鞋,她至少比对方高出了大半个脑袋,两人的身材一个窈窕正宛如天仙,而这另一个则是标准的墩子形象,双方之间实在霄壤之别。
贾董殷勤备至,化身护花使者,他在聚光灯的映射下,搀扶祝仙仙穿过人流,两人便来到两侧餐桌一头所束腰了的舞台。祝仙仙轻轻点头,笑容满面地走上了舞台,她面冲向大家颔首示意,因而整个现场瞬时便安静了下来。
“今天,感谢各位大佬从全国各地汇集至龙湖国际假日酒店,在此特别荣幸地祝贺贾董拍下了大家电商,成为今天晚上的最大赢家。小女子也算不辱委托,作为舞会的开场舞,我邀请贾董与我共度一曲,不知贾董可否愿意赏光!”
舞台下,那位面冲祝仙仙的贾董早已是乐开了花,从而加固了其一脸的包子褶:“在下荣幸之至!”
就在祝仙仙手势的示意下,贾董抚胸走上了舞台,他挽搂住女人的细腰,姿态表现得十分绅士,两人便配合默契地翩翩起舞。
舞台下方,除了星星松松的几撇鼓掌,更多则是艳羡之声。毕竟,祝仙仙几乎集合了所有男人对于异性的美好幻想——她不仅外貌卓绝,更是才华出众,拥有自己的事业,品味也属一流,实在是这人世间不可多得的倾世尤物。
冰语对跳舞素来没什么兴趣,但对甜食毫无任何的抵抗力,她便拉着庄雅眉一起去品尝精美的点心。
忆眼捉了杯香槟,将身子斜倚花圃,眼见小助手跟其他女孩开开心心的模样,其脸上不自禁流露同款笑逐颜开的温存,他也对舞台上的逢场作戏懒得瞧上一眼。
逢慈冷不丁走了过来:“刚才,在拍卖会现场——你怎么那么激动?”
忆眼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其手中的香槟酒杯:“有人想要带走我的小助手,那小丫头又那么笨,就算被人给骗了,还帮人家笑着数钱,我不该为她把把关?”
“咦?”逢慈摆出八卦的惊诧:“你那可不仅是把关的样子。”
“别胡乱猜了!”忆眼自是清楚对方心里是咋想的。
逢慈满面的坏笑:“你还说对你这个小助手不上心。”
“别说我了!”忆眼望向那个正在跟祝仙仙跳舞的男子,岔开话题道:“这个贾董是什么来头?”
逢慈跟随忆眼的目光——也看到了正在舞台上与祝仙仙笨拙舞蹈的那个目标人:“你是说这个拍下了大家电商的老总啊!那人全名叫贾万和,他是北京万和地产集团的董事长,今年五十五岁。最近几年,你也知道房地产越来越不景气,他们公司作为一家上市企业,在全国同类型的地产行业,就算没挤入进前十,但全国二十强也算是排得上号,因而有心要转型,进行多元化发展,所以这次花大力气,收购了大家电商。”
“一百个亿?”忆眼面露嘲讽道:“这个贾董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逢慈笑言:“这种传统的房地产企业,这一二十年不知刮去了多少民脂民膏,一百个亿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毛毛雨了。”
“这大家电商就像是一个诅咒。”忆眼品呷了一口其手中的香槟:“不仅是它的缔造者,之前的所有接盘人,也都一个个死于非命。这次——该不会又出什么岔子吧?”
“兄弟,你可别吓我!”逢慈警觉地环视了一目四周,是在搜寻周围存否可疑人等:“我可希望这诅咒到此终结,至少,在送走这些商界大佬之前,可不要在我的地盘上又出了什么乱子。”
“也是!”忆眼微微一笑:“就算遇害,也回他们的老窝去!”
两人相视一笑,可见这兄弟情也是日渐甚浓,越过逢慈的肩膀,忆眼看到一个男子朝向自己的小助手走去,那人正是喻杰。
冰语正在跟庄雅眉坐在靠近舞台花圃边的休闲椅座上吃着草莓冰淇淋,她原本开心的表情木然一愣,是眼见喻杰正面朝自己走来,便将吃了一半的冰淇淋放在花台上。
“雅眉姐,你慢慢吃,我过去一下。”冰语站起身,其脸色微寒,就面冲对方迎了过去。
“冰语,你这是要去哪儿?”庄雅眉抬头,眼见女孩跟一个陌生男子相对,因而便面现出一副担忧的神状。
冰语则是无所畏惧,截住了对方的来路,并且低沉着嗓门道:“有什么话,我们到走廊上去说,不要打搅了大家的雅兴。”
“好啊!”喻杰也没表现出任何的恶意,而是面带喜悦的笑容,其神情显得恭敬有礼,跟随在女孩的身侧。
忆眼瞧见两人正朝往露台外的走廊踱去,便将喝完的那只酒杯放在了逢慈的手中,自己也紧步跟了过去。
冰语和喻杰来到走廊,可听闻自露天舞厅所传来的音响声渐弱,女孩一个出其不意的转身,将对方截在了自己的面门,从而逼得喻杰连连后退,竟是差点将自身给绊倒,由此双方便保持出了一定的距离。同时,令人备感意外的是——这个男子越发展露他对冰语充满了尊敬及重视。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冰语吐露这句话时,忆眼悄悄地摸到走廊门口,因眼见黑暗中两人的影子,便偷偷躲在了门口的一侧。
“小语,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你爸爸一直都在担心你。”果然,喻杰满是一脸焦虑的担忧。
冰语面无表情地回应:“你告诉那个人——我过得很好。”
“不行!”喻杰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腕:“我今天就要带你回去。”
“我不跟你走!”冰语用力甩开对方,面容显得有些气恼。
“为什么?”喻杰难以理解道:“小语,你知道你父亲有多担心你吗?”
“他会担心我?哈哈!”冰语面现冷笑的轻视:“他还是好好多担心担心——我那几个哥哥,别因为什么继承权等问题——相互撕破脸,便打了起来,弄得家族颜面无光。你也知道——他那人最好面子了。”
“小语,我知道你对你父亲有看法,但他是真的很关心你。”喻杰苦口婆心道:“毕竟,你离家出走有两三个月了,电话也打不通,快急死你父亲了。”
“我换手机号码了!”冰语撩了撩其额边渐长的头发:“我不用他关心,他只要照顾好奶奶就行,我别无所求。”
“对了!”不想,喻杰满脸的严肃:“提起你奶奶,我要跟你说一声,你也知道奶奶的身体不好,特别是你离家出走的这些日子,你奶奶日渐消瘦,整日躺在床上,卧床不起,你应该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就算是为了从小最疼爱你的奶奶,你也应该回家看看。”
由于听闻奶奶的近况,冰语的眼眶瞬时含泪,她连忙转身背向对方,是在回避将自己脆弱的那一面摊开给喻杰看。
由此可知,女孩跟她奶奶的感情很好,但冰语却是平复心境,挺身便硬起了心肠道:“我还不能回去,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喻杰,我就拜托你督促那个人——照顾好我的奶奶,毕竟那也是他的老母亲。有空,我就回去看望她老人家。”
女孩似乎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肯多提一嘴,而是始终用“那个人”一言替代,可知他们父女俩的嫌隙极深。
“小语,你别这么固执行吗?”
“喻杰,你别说了!”冰语生涩地打断了对方,因感觉泪水回流进心底,她这才转身注视面前的男子:“我希望——今天你跟那个人——不要提起遇见我一事。不然,我们的友谊便一刀两断。”
甩出这斩钉截铁的最后一句,女孩便潇洒地转过了身子,面朝露天舞厅的方向返回。
忆眼赶忙将自己隐藏在了门侧背后的暗影之中,并回想起于小助手的记忆里所看到的那些画面:女孩穿着高档名牌、价格不菲的裙子,一身大家闺秀的打扮;她的住处——是一间华丽宛如金丝雀笼子的房间,整个装饰风格偏向于古典的欧美风;此外,还有一个周妈——那个五十多岁、陪伴在冰语身边的管家……总之,这些迹象皆表明女孩生长在一个富裕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