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宛如世界的尽头,整个霓裳酒吧就只坐着祝仙仙这么一位客人,女人望向其闺蜜为自己调制鸡尾酒时的背影,如此眼花缭乱的调酒手法,竟是让她感觉到泪如雨出,喉头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及疼痛。selina将调制好的鸡尾酒倒入白兰地杯中,并加入一块食用干冰,推放在祝仙仙的面前,可见源源不断的冰雾从杯子里涌出。
“那天,你送我回家,然后去哪儿了?”冰雾几乎要将祝仙仙的面目完全淹没。
“哪天啊?”selina似笑非笑地温柔道:“我不是经常送你回家吗?”
祝仙仙于对方的柔情不为所动:“就是提前打烊,赶客人们离开的那天。”
selina没有回答,她像是在变魔术,从吧台里端出一碟油炸榆钱儿,摆放在祝仙仙的面前:“榆钱儿没有了,树上的叶子都老了,这是今年最后一碟油炸榆钱儿。”
“是吗?”祝仙仙呆呆地注视面前装满了油炸榆钱儿的这只洁白的瓷碟:“想必,来年还会有新的榆钱儿吧!”
“是啊!”selina不去看向闺蜜脸上的那抹泪迹,而是用手指挑起一块金黄色的榆钱儿,慢慢品尝地放入进了嘴巴:“四季流转,春去秋来,大自然按照自己的步调轮回,始终如一,从不失约,但我还能看得到——这来年的榆钱儿吗?”
祝仙仙被闺蜜这话打得脸色一愣:“selina,你怎么了?”
“没什么!”selina咧出一嘴惨淡的笑意:“不过是感慨一下罢了!怎么样?有没有品尝出今天的鸡尾酒味道有何不同?”
“多了一点苦味和酸度。”祝仙仙举起酒杯,慢慢地转动杯座:“这款为我而创作的鸡尾酒,其基酒是白兰地吧?而且,采用的是轩尼诗来自于大香槟地区(grandechampagne)最佳葡萄园的‘生命之水’。”
selina微微一笑:“还是被你给猜出来了。”
“因为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啊!”祝仙仙在面对闺蜜时,努力让自己笑靥如花,但就是止不住眼底浮现出哀伤的泪光。
“是啊!”selina握住对方的手:“所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祝仙仙的面色一愣,她感觉心脏抽疼地一紧,便不自觉回握对方的手,尽管眼底正涌动着泪光,但她用尽全力保持笑容,始终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所以selina——”就在这两人正缠绵如泣的当口,身后却是传来了“侵略者”的声音:“是你安排那三个男人平帅、杜金、赵利在这儿——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向你的好闺蜜祝仙仙求婚的吧?”
selina与祝仙仙抬头,可见忆眼和冰语站在门口,正朝向她们二人缓步走来。
selina微微一愣,随而一副豁出去的生冷,毫不畏惧忆眼的直视:“我是在帮仙仙做决断,你们也看到了——仙仙是个优柔寡断的孩子。”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祝仙仙不需要你的帮助与决断,她是一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力,有自己的决策和选择能力。”忆眼一边大声呵斥的同时,一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仿佛一列横冲直撞的火车,正轰隆隆面朝吧台的方向碾压而来。
冰语小跑地跟随在老板的身后,其神情不安地望向吧台内的selina,好似从来都没有认识过面前的这个女人,而是将她看作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们别这样!”祝仙仙用瘦弱的身体挡护在selina的面前,也挡住了无所顾忌正面朝她们隆隆驶去的忆眼,便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忆眼刹停了步态,神情显得很凝重,他正逼视着祝仙仙惊恐万分的面目:“selina杀人,她为你杀死了那三个向你求婚的男人,你知道吗?”
由于听闻对方冰冷的质询,祝仙仙就像是重获了新生,慢慢地睁开双目,眼眶蓄满了泪水,更是死死地紧咬住嘴唇,仿佛一旦稍稍有所松动,其心底里深藏着的那个秘密就会满溢而出;但这个守口如瓶的坚毅姿态,恰恰证明她已经知晓整个或部分案件的真相。
忆眼明了地颔首:“看来,你应该很清楚了。”
祝仙仙几乎用哀求的语气道:“你到底想要干吗?”
“那些男人死了,他们只是因为追求你,向你求婚,就一个个失去了性命,你不觉得这对他们很残忍,对他们的亲人和家庭都很残忍吗?”忆眼在说这话时,望向吧台里的那个女老板。
祝仙仙发出崩溃的抽泣:“我也不想这样,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忆眼保持其天生的冷静:“但事实却是导致了最坏的结果。”
“那我该怎么办?”祝仙仙几乎是在求助似地句句追问:“我要保护selina,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
“selina也想保护你,结果你们这一路上相互错过,最终导致了这样的后果。”忆眼注视向吧台里那个始终无动于衷的女老板,显然这个女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从未感到后悔,而是回以心安理得的从容与淡定。
祝仙仙满心的悲伤欲绝:“这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忆眼摇了摇头:“如果连美貌都是一种过错的话,这将是人类最大的悲哀与不幸。”
然而,祝仙仙没有从对方那儿获得任何有效的安慰,则是不停地摆头呢喃自语:“这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selina。……这些都是我的过错!……”
“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selina面朝两人跨近一步,露出一脸温和的笑意,她看似对闺蜜为她挺身而出的此举感到很是满意及欣慰,这说明自己的付出并没有错爱。
“仙仙,你一定很想知道——那天我送你回家,离开你的住处后去哪儿了吧?”女老板将凛冽的目光望向忆眼和冰语:“对!没错!是我往赵利的桃胶燕窝羹里下的毒,这所有一切命案都是我犯下的。”
“那请跟我们警方走一趟吧!”逢慈带着其助手高翔站在店门口,正是刚才忆眼和冰语站过的位置,就像是被套入进了现实残酷的肃杀之气,这让两人看起来犹若两尊冷冰冰的雕塑。“我们已经通过赵氏海鲜自助火锅店门前的监控录像锁定——你就是那个毒杀了赵利的嫌犯。”
在面对警方的上述指控,selina完全没有任何惊恐的表现,反倒是轻松地舒出了一口气,她好似在等待这一刻的解脱:“我能换套衣服吗?”
逢慈走来到吧台边,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selina微微颔首,表达了感谢之意,她从吧台一角的柜子内取出了一套米白色的裙装,便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吧台。
祝仙仙因眼见selina与自己擦肩而过,一把抓住闺蜜的手腕,满脸担心地摇了摇头;但selina却是面冲好友微笑地点头,放下对方的阻拦,朝往卫生间走去,她就像是一个奔赴刑场、即将慷慨就义的女战士,这不免惹得冰语双目泪湿。
众人足足等了大约两三分钟,这简直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selina走进卫生间,好像消失在门背后,毫无一丁点存在的气息。
冰语有些担心道:“怎么还没出来?不就是换套衣服吗?”
糟糕!一股浓烈的酒气从卫生间里荡溢而出,忆眼跟逢慈对视了一目,两人明显感觉不太对劲,便大步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