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清冷月光
程云景目光深沉地望着顾沫，忽然轻声告辞随即离开了办公室。顾沫呆呆地坐在办公椅上，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钢笔，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顾沫心情复杂地望着手机屏幕上面的柳霏两个字，许久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出什么事了？我们不是都约好了今天下午出来约会的嘛，你怎么还没到啊？”柳霏焦急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言语之间带着些许的不安，“是不是，程云景不让你来啊？”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顾沫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来什么喜怒，“在和我交往以后，你到底有没有和男人上过床？”
“……”柳霏居然意外地沉默了，过了好久后才声音干涩地回答道，“怎么了，突然问这种问题？”
“你只需要回答我就好了。”顾沫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以前的事情我不想管，今后不要再出这样的事了……可以答应我吗？”
“对不起啊……”柳霏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的语气里面带着某种野心和欲望，“我不能答应你。”
顾沫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心里弥漫起了无法言说的苍凉和绝望：“为什么啊，为什么非要跟男人交往？”
“因为……”柳霏异常艰难地说道，语气里面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我就是这样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啊，如果你现在让我停下来的话，我会变得一无所有的……”
“所以你并不是喜欢男人，而是喜欢钱吗？”顾沫仿佛是在帮助自己找寻着自欺欺人的解释，“那如果我有很多钱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和他们断绝来往了？”
“这个……”柳霏困扰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要再胡闹了，你能有多少钱呢，空口说大话可不好哦。”
“可是我……”顾沫固执地开口说道，“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肯定会变得很有钱的……”
“宝贝，别闹了。”柳霏直接了当地打断了顾沫的话，觉得对方只是在心口开河而已，“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到底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一点苦都没吃过，哪里知道金钱的重要性？从你家里出事以后，程云景就跟包养你了似的照顾着你的衣食住行，不然你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么天真的不染尘埃啊？你以为你自己比我干净多少啊，还不是靠男人养着你吗，你以为程云景对你的想法就有多干净吗？我们根本就是完全一样的人，别再自欺欺人了！”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顾沫颤抖着声音，声嘶力竭地大喊道，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绝望，“你不要再胡说了。”
顾沫过于凄惨的叫喊声把对面的柳霏吓得立刻没了声音，好半天以后她才嘲讽地笑了一下：“怎么不接着说了呀，没话说了吧？”
“……我不跟你争。”顾沫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着，险些把手机摔到了地上，“我告诉你，程云景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现在已经在威胁我了，你如果不希望我出事的话，这两天最好给我消停点！”
“啊？”柳霏瞬间变得担忧了起来，“他不会做什么吧……”
还没有等她说完，顾沫就已经挂断了电话，她的手无力地扶住了办公椅的把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顾沫的心里已经变得一团乱麻，她不禁埋怨起了闯祸以后就不再出现的顾沁，不知道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到底还在不在对方的计划当中。
思前想后，她走到了楼下寻找程云景，只见对方正在兴高采烈地跟身旁的莫逸聊着什么，仿佛根本没有看见顾沫走到了他身边，目光里没有出现任何的闪烁。
顾沫有好几次都想跟他搭话，但都被程云景不着痕迹地岔了回去，在经历了几次以后，顾沫头上的冷汗不禁流了下来。
一旁的莫逸终于注意到了顾沫的不适，不禁担忧地对着程云景说道：“云景哥，我看顾沫姐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要不你们聊吧，我就先走了。”
程云景无声地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抬头看向顾沫，等到莫逸离开以后才低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顾沫此时的脸色已经苍白的不像样子，只见她轻轻地开口说道：“我们到楼上谈吧，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说。”
程云景终于抬起了头来，深深地望了顾沫一眼，然后回答道：“好。”
顾沫瘦弱的身躯不禁让程云景有种随时都会倒下的错觉，他稳了稳心神，努力压制住了内心里面类似心疼的情绪。
当他们来到楼上无人的会议室里，程云景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目光深沉地望着顾沫：“你想要跟我谈什么呢？”
“我……”顾沫颤抖着声音，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你想要什么直说就好了，别搞出这种威胁别人的把戏。”
“威胁你？”程云景无辜地笑了起来，眉眼间甚至有股天真烂漫的感觉，“没有啊，我只是想要帮着自己的青梅竹马看清楚她的交往对象而已，并不存在什么威胁哦。”
顾沫的思维模式被程云景这种狡猾的油腔滑调给逼到了死胡同，兜兜转转找不到迷宫的真正出口：“只要我选择跟柳霏分手，你就会放过我吗，一切都会恢复常态？”
“当然。”程云景神色坦然地说道，“只要你跟她分手，我保证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你之前经历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怎么能够轻易抹去？”顾沫不赞同地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着程云景的天真，“不要再胡闹了……如果你继续试图威胁我的话，我们很快就会走向对立面了。”
“我愿意冒这个风险。”程云景毫不退缩地抬起头来，固执地望着顾沫，“就算是我们成了对立面，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难不成还要杀了我吗？”
“……”顾沫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气息不稳地望着程云景，悄悄地摸上了腰间的匕首，似乎想要将其刺向对方的脖颈。
程云景注意到了顾沫身后的小动作，神色不禁一凛，顿时笑了出来，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开个玩笑而已嘛，你别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
他的眉眼间带着恶作剧般的，孩子气的笑意，懒洋洋地靠在了椅子上，好笑地看着全身戒备的顾沫：“我只是在好心提醒你而已哦，你可千万不要会错意了。要知道，像你这么天真单纯的女孩子，要是跟柳霏在一起的话，就算被她卖了说不定还要帮着她数钱呢。”
“……不用你管。”顾沫低头望着地板上的纹路，异常固执地说道。
“呜哇，你还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程云景没好气地吐槽道，目光也逐渐变得不善了起来，“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啊，直接执行赌约不就好了。”
“你真的不愿意……”顾沫悄悄地看了程云景一眼以后迅速地低下头了去，犹豫着问道，“如果我执意如此的话，你会拿照片去威胁柳霏吗？”
“什么？”程云景一时间没有听懂顾沫话语里的含义。
“你别针对她。”顾沫努力地维持着语气的平稳，“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是我自己做错了事，跟她没有关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程云景朝着顾沫微微笑了笑，然而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是个不辨黑白，肆意残害无辜的人吗？”
“我没有……你不要误会。”顾沫被他突然低沉下去的语气吓了一跳，慌忙地辩解道，“我并没有这么想。”
程云景顿时笑了出来，语气异常欢快地说道：“你相信我就好了，我会帮你解决好这件事情的，你不用担心。”
“……”顾沫目光深沉地打量着面前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程云景，不禁回想起了刚才她和柳霏的通话，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安，“云景哥。”
她突然变化的称谓吓了程云景一跳，顿时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望着顾沫，只听见她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来，虽然我总是跟你吵架，但其实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个好人……你不要做出什么颠覆我的世界观的事情来，好不好？”
“……我知道了。”仿佛被顾沫眼里的泪光给刺伤了似的，程云景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冷声说道，“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好。”顾沫轻声应道，然后想要离开会议室，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望向了程云景，“你还记得慕容语吗？”
程云景不明所以地望向站在门口的顾沫，目光里带着直截了当的困惑：“你想说什么？”
“别为了儿女情长之类的风花雪月而忘了你肩上所担负的责任，你要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样的事情。”顾沫的声音清冷得如同天上可望不可即的月光，所到之处皆为冰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或许是因为顾沫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副没心没肺天真烂漫的样子，她突然间冷酷下来的表情就变得极其富有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