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世事无常
陆煦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尴尬地转过身去咳嗽了几声，不知道怎么回答程云景比较好。“如果小沫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她一定会崩溃的。”程云景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了起来，天花板的吊灯四散裂开，分割成无数细小的光源，在围绕着中心的星球旋转。
“可是她爱你，无论怎么样她都会爱你的。”陆煦劝慰道，“如果她有朝一日知道了这件事的话，一定会难过于自己没有陪在你身旁的。”
程云景此时已经陷入了虚妄的幻觉里，根本没有听见陆煦在说什么。
他的眼前逐渐出现了顾沫的身影，她似乎还是当年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仿佛刚遇到他似的，好奇地来到了他的身边，担忧地向他伸出手来：“……没事吧？”
“小沫，你怎么来了？”程云景的思绪已经开始不清楚了，像是发着高烧的人在说着胡话似的，“下着那么大的雨，你从家里跑出来干什么？”
旁边的陆煦听着程云景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言乱语，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出门去给顾沁打了电话。
“我担心你啊。”程云景的幻觉还在继续，眼前的顾沫温柔地朝着他笑了笑，随后突然换成了副狠厉的表情，万分嫌弃地围着他转了几圈，目光里透露出些许的厌恶，“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什么资格天天缠着我啊？一想到自己被你这样的人喜欢上，我就觉得恶心。”
“小沫……”程云景挣扎着想要拉着她，却被手腕上的手铐限制住了行动，“我喜欢你……真的，只要你别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才不想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呢。”顾沫转身就想离开这里，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走了回来，低下头来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才懒得理你呢。”
程云景无力的挣扎逐渐停了下来，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目光复杂地看着顾沫，忽然轻声笑了出来：“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说真的，你是不是已经恨死我了？”
“你明明知道的。”顾沫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啊，不然也不会为了让我留在你身边而对我下什么情蛊了……可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你只怕万万都没想到自己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吧……你不会是到了现在还想借助着情蛊的威力让我留在你身边吧，不过也说不准，因为你就是那么的卑鄙无耻。”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程云景几乎快要崩溃似的，语气也逐渐低沉了下来，“别再说了……”
那里充满着无尽黑暗，淋漓尽致的黑暗，浓郁得仿佛墨水似的，张牙舞爪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无边无际的领地范围。
顾沁踉踉跄跄地走上楼，颤抖地跟在陆煦的后面，眼里的泪水仿佛随时都会流下来似的。她的腿已经软得不听使唤了，还没有走到门前就摔倒在了地上。
前面的陆煦顿时停了下来，走到顾沁的身边，蹲下身来望着泪流满面的顾沁，原本想要扶起她的手却就此停在了半空中，眼前的顾沁仿佛已经成为了易碎的玻璃制品，只要稍微碰触就会支离破碎。
“没关系的。”他不禁哑着嗓子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重可靠，“云景哥他一定能成功戒毒的……你认识他那么多年了，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你要相信他啊。”
顾沁在接到了陆煦的电话以后，立刻来到了他电话里所说的郊区别墅，这地方离市区很远，要开很久的车才能看到通往市区的那条马路。
她颤抖着，打开了程云景所在的房间大门，只见满屋狼藉遍地简直让人触目惊心，她强忍住快晕倒的感觉，绕开地上的花瓶碎片，以及乱七八糟不知从何而来的碎木屑，来到了程云景的床边。
程云景看上去已经极其虚弱，瘦得几乎快要看见皮肤下面的骨头，他的目光涣散着，连顾沁走到了他的床边都没有发觉，嘴里还在不断地重复着什么。
“阿云，我来了。”顾沁握住了他露在外面的手，带着哭腔地轻轻呼唤着他，“你看看我啊，我在这里。”
程云景似有所感地往她所在的方向望去，眼睛里微微出现了道亮光：“小沫？你终于还是回来了……怎么哭起来了啊，有谁欺负你了吗？”
顾沁轻声地抽噎着，眼泪不断地落在程云景的手上，陆煦见状深深叹了口气，轻轻地走出去关好了门。
顾沁努力将嘴里的呜咽声给咽了回去，维持着声线的平稳与冷静：“没事的，我来了……”
“小沫，对不起……”程云景目光温柔地望着她，突然开口说道，“我骗了你，你爱的人其实不是我。”
顾沁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只听见程云景接着说道：“我卧室的地板下藏着保险柜，密码是你的生日，解药就放在那里面。快点回去拿解药吧，之后别再我的面前乱晃了，看见你就烦。”
“……为什么？”顾沁愣愣地问道，“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
“因为我对不起你……”程云景刚说到这里，忽然痛苦地在床上打起滚来，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你没事吧？”顾沁刚想出门喊陆煦进来，却发现程云景双目赤红，无比仇恨地望着她，一时间不禁愣在了原地。
“原来是你骗了我，你这个混蛋……”程云景突然愤怒地朝她扑来，顾沁不由得恐惧地退了两步摔在了地上，只见他身上的锁链将其牢牢地束缚在了原地，程云景的手腕也因为剧烈挣扎而不停地往下流着鲜血。
好在程云景的体力耗到如今已经是消磨了大半，很快就没有了什么力气，径直晕倒在了床上。
顾沁惊魂未定地站起身来，在房间的柜子里寻找着纱布和药物，准备帮他包扎伤口。但是在想到了程云景刚才的话以后，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她走出了门去，将医药箱交给楼下正在发呆着的陆煦，一句话也不说地离开了这里。
陆煦愣愣地站起身来，望着顾沁离开的背影，又愣愣地望了望手上的医药箱，回头往楼上望了望，最后只好叹了口气，认命地走了上去。
在他走进屋子的时候，床上的程云景已经醒了过来，正趴在床头不断地呕吐着，陆煦连忙走过去打开了旁边的窗户，室内难闻的气味顿时少了很多。
“小沫她，刚才来过了？”他已经搞不清楚刚才是不是幻觉了。
“啊……是，没错。”陆煦斟酌着，含含糊糊地说道，“她还有事，所以就先回去了。”
“你不用跟我兜圈子，我知道她已经走了。”程云景不在意地说道，脸色苍白得像纸似的，“她不会再回来了。”
“呃……”虽然他想安慰说顾沫可能还会回来的，但是又转念一想，万一顾沫真的不回来了，自己要上哪里去找个顾沫赔给他呀，于是只好转移话题道，“你还难受吗，用不用把医生给叫过来啊？
程云景轻轻地摇了摇头，难受地躺在床上，无比厌恶地说道：“他们来了我也难受，就知道在我旁边说那些不痛不痒的狗屁道理，谁tm不知道忍着就行了？就知道说那些没用的废话。”
明明是挺好笑的话，陆煦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勉强地勾起了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看来你还挺有精神的啊，那我就放心了。”
“嗯快回去吧，你都多长时间没去学校了，赶紧上课去。”程云景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直接开始把陆煦往外面撵。
“我不回去。”陆煦固执地说道，顾沫现在不在这里，程云景的那些亲朋好友也没有一个人在这里，偌大的别墅里就只有一些医护人员，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怎么办啊？
“要让我回去的话也可以，你最起码得有一个亲近的人过来陪着你啊。”陆煦毫不服输地瞪了程云景一眼，“你可不要跟我说，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程家大少爷，落难的时候连个雪中送炭的人都没有。”
“……我头疼，昏昏沉沉的。”程云景难受地抱着被子，随手将其盖在了脑袋上，耍赖地说道，“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你还是快走吧，留在这里有点影响我的正常休息。”
“你不是听不见我说什么吗？”陆煦冷冷地问道，“那么请问，我要怎么影响你的休息呢？”
“……我头疼，听不清你说什么。”程云景含糊的声音隔着被子传了过来，“小沫，我要见小沫……你把她给我找过来，我要见顾沫，没有见到她的话我什么事都不想干。”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陆煦投降似的举起了手来，“顾沫能不能回来我不知道，不过我唯一知道的是，她再不回来我就要疯了。”
“你别把顾沫找回来。”程云景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刚才那是疼得迷糊了，全都是胡说八道。往后这样的话你听听就过，不用照办。”
可是世事无常，纵使是冷静如冰的顾沫，也有着莽撞任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