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你相信我吗
“好啦好啦……别再跟我提公司的事情了。”顾沁不禁郁闷地说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好消息吗，听了以后可以壮胆的那种？”“好消息啊……”程云景低着头想了想，无奈地摊了摊手，“我昨天打鸡蛋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双黄蛋，这算得上什么好消息吗？”
“……我让你说得脑袋都疼了。”
手术的时间漫长而又难熬，程云景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抬头望着手术室门口的指示灯，思绪不禁飘到很多年前，他与顾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的顾沫刚刚四岁，软软小小的一团，天真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奶声奶气地叫着他哥哥。
他到底是怎么把当初那个无条件信任着自己的顾沫杀死的呢，或许漫长的时光真的是杀手。
手术进行得很成功，顾沁没过多久就可以出院了。结果在出院的当天，病房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程云景刚收拾完行李，想要出门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迎面就在门口遇到了前来探望的埃里克。
程云景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在看见四周无人后，拽着埃里克来到了走廊的拐角处，没好气地说道：“我之前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让你离顾沫远一点……你到底还有没有合作的诚意啊？”
“……”埃里克难得的沉默了，好半天后才回答道，“我不会伤害她的，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呵。”程云景瞬间冷笑了一声，吊儿郎当地靠在了一旁的墙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手段向来阴毒得很，极其擅长欺骗和玩弄女性，最后甚至连为了你自杀的人都有……光是凭着你那些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黑历史，我就不能让你靠近顾沫。”
“我一直都很怀疑，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护着顾沫啊？”埃里克困惑地看向了程云景，语气里带着怀疑，“该不会因为，你是……”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你是军方卧底吗，所以才会那么护着身为受害者的顾沫。
“我一直都把顾沫当自己的妹妹来看待。”程云景面不改色地说道，“想必你也应该明白，对于哥哥而言，不希望妹妹受到一点伤害的那种心情。”
“真的假的？”埃里克低着头笑了笑，“可是我听说……她以前是你的未婚妻，你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清不楚的，现在还住在一起……你真的敢发誓说，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吗？”
“那又有什么的……”程云景毫不在意地说道，“因为害怕她将来遇到你这样的男人，受到伤害而痛苦不堪，所以想通过跟她结婚的方式来避免这一切，这样的心情真有那么不可理喻吗？”
埃里克不由得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程云景居然能够自圆其说，一时间竟然没有找到反驳他的理由。
“可是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吧？”埃里克想到这里不禁冷笑了起来，嘲讽似的打量着程云景，“她最信任的哥哥居然跟害死她父母的人同流合污，这你又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程云景猛的抬起头来，之前的那些高傲和冷静顷刻间荡然无存，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狼狈不已，语气里带着隐约的哀求，“我拜托你，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也是啊，她最信任的哥哥程云景居然是个瘾君子什么的，听上去真是笑死人了。”埃里克伸手拍了拍程云景的肩膀，语气安抚地说道，“放心吧，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当然应该互帮互助，彼此相互帮衬着了。”
等到埃里克离开以后，程云景面无表情地回到了病房里，拿出湿纸巾来擦了擦埃里克之前碰到的地方，一脸的嫌恶和不耐烦。
旁边的顾沁在看到程云景奇怪的动作以后一脸的莫名其妙，拿着零食的手不禁停了下来：“刚才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程云景明显不愿意多提，“快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该走了。”
顾沁明显感觉到刚刚肯定出了什么大事，但是却碍于程云景难看的脸色而不敢多提，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之后随着程云景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程云景的脸色都没有好转，在回到家里以后，顾沁主动去厨房洗了水果然后递给了程云景：“好啦，即使任务失败了也没什么的，别垂头丧气的……”
程云景错愕地抬起头来，呆呆望着她递过来的苹果：“谁跟你说我失败了？”
“没关系的，你已经尽力了……”顾沁安慰地拉住了他的手，“不需要太过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程云景无语地掐了掐她的脸，“真是的，在你的眼里我到底有多不靠谱啊。”
“因为你看上去很难过嘛……”顾沁委屈地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是你的身份出现问题了。”
“没有啦。”程云景语气轻快地说道，“像我这么厉害的大人物，那样的小事情分分钟就可以搞定啦，根本不用担心。”
“……你高兴就好。”顾沁也不好说什么，看见递给他的苹果被放到了一边后，干脆自己拿起来吃了，边吃边声音含糊地问道，“你之前说过，公司里的游戏快要面临发售了，我们现在还是去公司看看吧，最后检查一下流程。”
“那都不用着急。”程云景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公司的事，他伸手将顾沁抱进了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低沉地说道，“你相信我吗？”
“你说什么？”顾沁被他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讪笑着说道，“如果没什么上下文的话。我很难回答哎。”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还会一如既往地相信我吗？”程云景的声音很低，犹如夜晚的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你会相信，我一直都是你认识的程云景吗？”
他的话太过于晦涩难懂，让顾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只隐约感觉到，他似乎正在追寻着一种微妙的，心灵相通的深刻羁绊，并借助这种深切感情带来的勇气活下去，燃烧自己的所有希望来活下去。
如果说顾沫的生命是活泼轻快的潺潺溪水，那么程云景的生命就犹如飞蛾扑火般，热烈而又深刻，那份莽撞天真的激情里面带着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般不死不休的执着。
“会。”顾沁有些茫然地，但是却异常肯定地说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你来的，因为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啊。”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程云景朝着顾沁轻轻地笑了笑，但是却怎么都掩饰不住他神色里的哀伤，“我知道你一定会相信我的，但是……”
他沉默了很久，才接着说道：“但是可不可以拜托你，如果我有一天变得很落魄，很恐怖的话，你一定要尽可能地远离我。千万不要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同情心过来帮我，我不需要你来做什么好人。”
“……为什么呀？”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不需要我说得太多。”程云景的声音里带着与往常不相符的沉着冷静，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应该听得懂我是什么意思吧？”
顾沁看着程云景眼睛里闪烁着的复杂光芒，只觉得他此刻距离自己无比的遥远，不禁暗自咬了咬嘴唇，固执地说道：“我想干嘛就干嘛，你不要轻易给我设定什么社交规则。我想理你就理你，不想理就不理，我所有的行动都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
“哈哈哈哈哈……”程云景像是诧异于顾沁居然会如此反驳他似的，一时间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啊，应该说果然是我吗……你给我听着，最好不要妄图用我的理论打败我，不然你很快就会尝到苦头。”
顾沁不服气地瞪着程云景，皱着好看的眉头问道：“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突然问出那样的问题啊？”
“那个……”程云景的眼睛不由得转了转，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撒谎。”顾沁小声地吐槽道，接着忽然伸手摸上了程云景的脸。
程云景顿时被吓了一跳，紧张得连动都不敢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沁此时专注的表情：“……你怎么了？”
“突然觉得，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顾沁轻声说着，接着伸手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谢谢你，我真的很想念你。”
“梦见顾沫了……她跟我说，自己很想念你。”顾沁曾经的话语与如今交叠在了一起。
“顾沫？”程云景顿时欣喜了起来，“你是顾沫吗，你回来了？”
顾沫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由着自己躲在他的怀抱里，仿佛世界是一个充满黑暗陷阱的地狱，而程云景则成为了她唯一的救赎。
程云景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问道：“害怕了吗……也是呢，毕竟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现在的一切对你而言想必都很陌生吧。”
“……程，云景。”顾沫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话了，语言功能变得很差，“我，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