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江逾
殷夕年像小偷一样,瞄向男生,只是简简单单的短袖在他身上有了不一样的魅力,五彩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轮廓线条被衬托得很好。
她也怨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庸俗,注重外表。
但他不一样,让人想要了解他,接近他。
殷夕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男生的视线,目光呆滞,她有些心虚的立刻看向窗外,心跳得格外快,偷看被人发现的窘迫使得殷夕年紧紧攥着衣袖,双唇抿得发白,极力去伪装自己。
在车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殷夕年都很煎熬,想要立刻冲出去,洗把冷水脸,但当到站的时候,又有些不舍。
殷夕年特意停留了半分钟,就像偶像剧里的情节一样令人惊喜,男生也在这站下。
312路附近的小区只有自己住的那一处,殷夕年断定男生是和自己一个小区的,落寞之中又有了些许希望。
走着他走过的小道,闻着他闻过的花香,可能开学后也许还是同学,殷夕年似乎有了目标,有了动力。
接下来的几天,殷夕年都会跑到城隍庙的旧书摊,寻找他的身影,每次都能看到他帮忙抬书收摊,来接老人回家。
他很善良,会帮助隔壁摊位的阿姨一起推车,会去主动帮助年迈的大爷搭棚子,是个很好的人,也是殷夕年心中的白马王子。
还记得有一次下雨天,他撑着伞蹲在长椅旁,伞下是那几只大胖橘蜷缩在一起,他拿着香肠掰成几节放在塑料纸上,殷夕年在想这几只肥猫会不会都是被他喂得这么胖。
2010.6.20雨
说出来自己也不信,在这个漫长无聊的暑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就喜欢上你了,听起来很荒谬,我想你一定是个温暖的男生。
日记另一面,殷夕年用铅笔勾勒出男生雨天给小猫撑伞的画面,寥寥几笔,却抓住了她的心。
雨停,忽而云开,她打开窗户,一抹清润之气扑来。
继父敲了敲门进来,抚了抚殷夕年的长发:“走吧,别怕,小手术。”
“嗯。”
只要植入人工耳蜗,就可以和别人正常说话了,殷夕年合上日记本,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也许是青春期作祟,喜欢一个人却害怕被发现,只能埋在心里。
要是被母亲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顿训斥,别的小孩都有妈妈庇护,有妈妈疼爱,殷夕年什么事都要自己面对。
六年级时,殷夕年还不知道什么是月经,她来得要比同龄人早,上课时,肚子胀胀的,一股热流从下面涌出,她以为自己尿失禁了,憋不住尿,立刻跑去卫生间,看到内裤上全是血,吓得脸色苍白,以为自己患上了什么大病。
殷夕年来到办公室向班主任说明情况要请假去医院,把老师逗得憋不住笑。
到现在殷夕年还记得当时说的话多搞笑幼稚。
“我屁股流血了啊,老师,我要去医院。”
直到初中时,身边同学陆续的开始来姨妈,才知道她们都有妈妈科普,告诉她们如何使用卫生巾。
殷夕年也想得到妈妈的爱,哪怕一点点,对弟弟的爱分出百分之一就好。
“铭铭,你想气死妈妈是不是?这么简单的算术题还能做错。”
客厅里,周欣在辅导叶铭做暑假作业。
殷夕年多么想妈妈能陪着一起去医院,无奈,心酸布满心头。
叶序川察觉到女儿的异样,走上前劝周欣,“女儿今天手术,去吧,老婆。”
周欣似乎有些不耐烦,“本来辅导孩子我就头疼,要去你去,我没时间。”
殷夕年看着俩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爸,走吧。”
她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
殷夕年躺在手术台上,望着天花板,监测仪滴滴的响,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手术很顺利,医生嘱咐些注意事项,住院一周观察情况便可以出院。
麻药劲逐渐消退,切口处特别疼,像玻璃碴子插进耳朵一样。
殷夕年紧紧捂住右耳,舌头发麻,头也很晕,好在护士及时赶来,殷夕年吃了止痛药,又打了屁股针。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脸上没有血色,素的发白,躺在病床上,眼角噙着泪。
一个月后,便可以复诊开机,能听清楚这个世界,再疼也要忍着。
……
2010.6.30阴
做完手术已经一周多了,耳朵没那么疼了,一转头就晕乎乎的,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可以听清楚声音了,好开心。就是中考成绩也快出来了,不敢面对……
仙平实验高中,保佑我能被录取吧。
殷夕年放下笔,闭着眼睛,默默祈祷。她学着基督教信徒那样,心里默念阿门,她抱有一丝希望,虽然英语听力是没救了,不过好在数学有十分把握,能拉些分数。
天气阴晴不定,殷夕年透过白色纱窗看到阳光倾泻在身上,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看到楼下的小猫在长椅上乘凉,很安逸。
这几只猫是小区里的流浪猫,殷夕年也是最近才发现它们经常来凉亭下玩,虽然这些小猫没有主人,不过经常有人投喂个顶个的肥。
殷夕年从冰箱里拿些面包,想了想又拿着刚买的辅导书跑到楼下,头像是被厚雾覆盖,眼前有些迷糊,她只好扶着栏杆慢慢下楼梯。
小猫像是闻着味醒过来,对着殷夕年喵喵的叫,憨态可掬。
殷夕年掰着面包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撸猫,生怕惊扰到。
夏日徐风吹散了灼热的空气,连带着长椅上的书也被翻了几页,停留在一道集合运算上。
风中夹杂着泥土的味道,轻悄悄的,带来阵阵清香,殷夕年轻嗅着,很熟悉,和上次的芳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