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佐佐木剑胜教头黑金刚拳打众徒

却说秦阳风与教头罗石山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两人各自受领一千两赏银后，回到座位庆贺。淳于复夸赞：“秦兄，你这一战打得真是漂亮，赢了一个彩头。蝴蝶看得满脸笑容，对你赞赏有加。”秦阳风惊喜地问：“真的假的？”

淳于复说：“你若不信，回头过去看看。她现在还在看你，好像是在夸你。”秦阳风听得激动欢喜，犹豫片刻，却无勇气回头，羞涩地说：“这有点难为情。”

淳于复指笑：“亏你还是血性汉子，一向横冲直撞，现在居然变得胆小如鼠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秦阳风鼓足勇气，回头窥看蝴蝶，却扑了个空。蝴蝶无意回头之下，看见了他，秦阳风连忙回过头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蝴蝶看得微微冷笑。

淳于复指笑：“秦兄，你快回头去看，蝴蝶正在对你发笑。”秦阳风啐他：“骗子，故意拿我来寻开心。”众人大笑。

又过一刻钟后，鼓声再起。佐佐木不待队友前来催迫，站起身说：“在下不才，愿以扶桑剑术，切磋凌教头的刀法。”

凌长志起身打量一番，见他身矮形瘦，孱弱不堪，便哂笑一声，满脸都是鄙意。

燕长松指荐：“这位佐佐木，乃是扶桑剑道流著名剑客，福州红霞道场馆主。师出名门，实战经验无数。凌教头不可大意轻敌。”

凌教头嘲讽：“看他那个痨病鬼模样，身高不过五尺，连骨带肉，也才八九十斤重，刀法能有什么名堂？”

众人听得呆了，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当面把人嘲讽，实为欺人太甚。

秦阳风气愤指说：“佐佐木，你一定全力以赴，让他好好领教一番，看他还敢不敢这样欺负人。”佐佐木走下将台后，手持一柄唐刀，双掌紧握在手。

淳于复摆手劝说：“秦兄不必生气。他人随口一说，纯属口舌之快，我们不必当真。”秦阳风说：“他这是摆明了羞辱我们，如此恶毒之言，谁能听得下去？”

燕长松斥责：“凌教头，今日乃是以武会友，休要出言不逊，肆意侮辱他人。”王越夫也劝说：“老凌，刀法无情。能在大明国土开设武馆之人，岂能没有一点真本事？”

凌长志说：“我若赢不了这个矮人剑客，就不配再做这个教头。”燕长松说：“好好应战，不要在嘴上贪占便宜。”

众人回头去看佐佐木，见他面如止水，受辱不惊。凌长志走下将台，手提一把腰刀对阵。

待令旗挥下后，佐佐木大喝一声，双掌紧握唐刀，奔去进攻。凌长志也挥刀迎战。两人瞬间战成一团，打得激烈火热。

佐佐木要争一口气，因此极为用心对待。一刀未息，一刀又起，环环相扣，循环不绝。凌长志欺他矮小瘦弱，抱有轻敌之心。斗不过四十回合，却落入下风，只能守而不能攻，似被压制住了一般。

佐佐木刀法，讲究斗巧不斗力。一把刀在手如粘，身体迅猛灵活。彼此斗不过五十回合，凌长志败下阵来，被刀锋架在了脖子处。任凭他内心再不情愿，也已当众输了。此时方知傲慢是大错，辱人必自辱。

凌教头低头叹气：“是我输了。”佐佐木说：“只是切磋技艺，一场游戏，输赢不足挂齿。”言毕，鞠个躬后，欢喜上台领赏去了。

燕长松见他输了，也不好再责怪他什么，便笑着说：“知错就改，仍是大丈夫气概。不过醋你是一定要喝的，愿赌就要服输。”王越夫招手：“老凌，快来喝醋。愿赌服输，天经地义。”

凌教头低头羞笑，走上将台，把白醋一饮而尽，酸得他面色扭曲，强忍着吞下肚腹。众人看得一阵和悦欢笑。

燕长松指说：“这位小老弟，名叫黑金刚。其父是我至交，名叫奥普里塞，来自欧洲国家葡萄牙。他学得父亲的本领，擅打西洋拳术。拳法精熟，颇为了得。”众教头疑问：“什么叫作西洋拳术？”

燕长松也解释不清楚，就请黑金刚先演练一番，给大伙开个眼界点评。

黑金刚摘下范阳笠，解了宽袍，走下将台，左右开拳，打出一套西洋拳法。果然令人耳目一新，为之惊奇。

林野成疑问：“这种稀奇古怪的拳法，蹦蹦跳跳，用手不用脚，此为武者大忌。与我大明拳脚功夫相比，太过简单粗糙，这有什么可取之处呢！”燕长松心头也有几分疑惑，指问：“贤侄，你这套西洋拳法，与人对阵，能管用吗？”

黑金刚点头：“十分管用。这种拳法讲究速度、力量、闪躲、技巧、耐力，容易上手练习，一点都不麻烦。”燕长松问：“那你平时怎么练习的？”

黑金刚把手比划：“全身都要打熬筋骨，练出肌肉，拳法有爆发力。从脚跟起，把全身的力气汇集在拳头上，然后瞬间打出来。脚步要灵活走位，预先判断对方的攻击方向，然后迅速躲开，挥拳打击回去。”

林野成问：“你练习这套拳法有多久了？”黑金刚说：“我八岁那年，父亲教我打拳，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林野成惊讶：“你不是吧！这么说来，你今年才二十八岁？”黑金刚挥手：“我今年二十九岁了，只是还没有过生日，要到圣诞节才过生日。”

罗石山问：“生蛋节？那是什么节日？”黑金刚说：“叫圣诞节。耶稣的诞生日，这是西方国家的节日，大明是没有的。”

众教头欢笑指说：“我还以为这个西洋汉子已经有四十多岁了，没想到还这么年青，模样却是老得很快。”

淳于复轻笑：“初时见面，我差点把金刚小弟叫作前辈。幸好我忍住没说，不然可就闹出大笑话了。”

秦阳风指笑：“在雷庄那会，我还把他叫作大哥。”淳于复欢笑：“那你可真够直接。”

秦阳风笑说：“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年青，一直以为他有四五十岁了。”众人无不捧腹欢笑。

黑金刚不知道众人到底在笑什么，眼睛看了一圈后，也咧嘴笑了几声。蝴蝶见这黑金刚有趣，忍不住捂嘴偷笑。

燕长松回头问她：“蝴蝶，你在笑什么？”蝴蝶抿嘴轻笑：“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个黑金刚五大三粗，憨头憨脑，模样挺可爱的。”

燕长松笑了几声，询问：“贤侄，你这套拳法，一次可以对付几个练武之人？”黑金刚举起三根手指作答。

燕长松疑问：“才三个人？”黑金刚说：“三十个人。”

燕长松惊讶：“三十个人？是老夫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黑金刚肯定地说：“我没撒谎，真能打三十个人。”

燕长松见他虽然身躯魁梧高壮，面貌刚猛威武，却也不信他能同时对付三十个练武之人。就转问淳于复：“复老弟纵横江湖十几年了，实战经验丰富，技艺精湛高超。凭心而论，你若赤手空拳，能不能一次对付三十个武者？”

淳于复想了一会，摇着头说：“赤手搏杀，如此以寡敌众，我做不到。”燕长松笑说：“你身经百战，目下正值壮年，如狼似虎一般壮汉。如果连你都办不到，其他人就更难了。”

淳于复挥手笑说：“教主夸奖我了。世界之大，高手如云，能人异士辈出。以我看来，金刚贤弟英武魁拔，身手矫健。我做不到，或许他能做到。”燕长松问：“何以见得？”

淳于复指说：“他说到了拳法要点所在，速度、力量、闪躲等等技巧。如果他能全部领悟吃透，加之战术运用合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燕长松细细寻思，觉得有道理，又问：“贤侄，你真能够一次对付三十个人吗？你可不要胡乱逞强，最后自讨苦吃。”

黑金刚举着拳头，笑说：“我从小是吃牛肉长大的，体重有两百多斤。左拳有九百斤力，右拳有一千斤。不论是谁，只要被我打中一拳，他就会倒下了。”

林野成笑问：“你没瞎吹牛吧！”黑金刚挥手：“我不吹牛。去年在荆州街道，有一头疯牛到处乱跑撞人，我一个右勾拳，就把它给打倒了。”

王越夫疑问：“一拳打倒一头疯牛，真的假的？”黑金刚点头：“这是真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王越夫说：“那我现在找三十个人与你对打，你能不能把他们一次全部打倒？”黑金刚看着两个拳头，摇着头说：“这样不好。”

王越夫问：“什么不好？”黑金刚说：“赤手空拳，我怕会打死人。”

王越夫又问：“难道你以前有打死过人吗？”黑金刚摇头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