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剖白

浴室雾气弥漫，江暝裹着浴巾躺在浴缸里，一条腿被分了出去，看着程无晏的眼神格外幽怨。而对方不为所动，帮他固定好腿之后，便心无旁骛地守在一边。

夜晚九点，阎西之准时敲响了程无晏家的大门。

“做好了吗？”他在厨房探头探脑：“我拿几个，给音音和小妹送去一些。”

江暝指了一下打包好的袋子：“正好不用晏哥去送，你拿吧，就在那。”

“行，再见！”

他来去如风，丝毫不留恋，刚出门，又回过头来，对程无晏说道。

“我得提醒一下，明天开始会有沙尘暴，不要让江暝跑出去了。”

程无晏应下声。

江暝偏过脑袋看了一眼，他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贸然出去，更何况现在伤成这样，他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中转城每月十七号必然会有一场沙尘暴，不过此“沙尘暴”非彼沙尘暴。而是指“混沌”之中横行的诡物。

诡物靠着那两天会实力大涨，在中转城内肆意妄为。只是系统规定，它们不能进入玩家的屋子。后来诡物发现从屋外破坏房屋不算是违背规则，所以它们会对玩家的住所发起攻击。

一般初级玩家的屋子都难以抵挡，一旦落入诡物手中只会是死路一条，所以这时候便会有人出高价求收留。

之所以称之为“沙尘暴”，是因为诡物出现如风卷残云，所到之处皆是狼藉，玩家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出门进入副本。

上一辈子江暝原本待在阎西之的住所，后来他要去找谢淮音，就连人带衣服打包丢给了程无晏。

想到这里，江暝回过神。

正好，这两天也能趁着这点时间和程无晏问清楚。

“晏哥，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要知道。”江暝坐正身子，头一次这么正经：“我在神庙昏迷的一整天里，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压着眉直视程无晏，他不想自己被隐瞒着，也不愿意在关于程无晏的事情上，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同他对视，那些复杂的情绪不掩于心，他将其剖白，摆在明面上任由程无晏去看，他希望他能读懂，他知道他会读懂。

如果这世界上最懂他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愿意程无晏是下一个，所以他心甘情愿的被牵引着情绪，也是毫无怨言的追着他跑。

江暝说不准他这一世的执着是不是爱，偶尔也会觉得不止是爱。好像对程无晏的感情十分杂糅，却又纯粹的如同一个信徒。

程无晏呢？他能懂吗？

赤条条来去，接收感情的器皿被偷走，在“混沌”之中迷失自我。心没了感觉，如同断了念想。

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为谁而去，只是活着成了唯一的目的。

程无晏一直认为在“混沌”之中，没有人能毫无保留地相信别人，更何况他没有心，也曾被当作怪物，更无法相信靠近的人。

而江暝不同，他一开始就揣着满腔热情去接近他，就像是引着无知旅人的星星，旅人归家，星星也不曾离开。

江暝时而越界，在他的底线试探；时而懂得分寸，自然流露出那些生动的情绪。

程无晏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感觉，但他大抵分得清喜欢还是不喜欢。

所以那个幻影的出现，他不愿让江暝心生烦恼。

只是似乎，他已经知道了。

“你是怎么想的呢？”

窗外吹起了风，窗帘被撩开，冷风伴着雨点砸进屋内，恐人的“沙尘暴”将要来临。电视屏幕上标有“中转城”的对话框弹出不少信息，平均一秒十个。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风吹的江暝发丝飞扬，寒气漫进来，才让人感觉到冷意。程无晏关上窗，又扣上了窗锁，窗帘隔绝开外头的风雨，屋内的暖气瞬间回温。

“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看着江暝，头一次觉得无措，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开口。

江暝想一走了之，但可惜，无论是身体的不便还是心中的不忍，都无法实现他的念头。

他伸出手去揽下他，微微环抱，牵着比自己大一点的手放到浴袍里，直直按在胸口上。

“我的心在跳，我就不会停止爱你。”

程无晏感受着手中微微起伏的心跳，耳边是江暝最直白的话语，他想，如果他有心，也会和他同频振动。

“我曾经跟你说过，如果我死了，你就养一枝玫瑰，把我的心脏刨出来当做肥料，这样也能继续爱你。”

“我这么爱你，可是你还想瞒着我，我会很生气，很伤心。”

程无晏伸手，在他脑后微微摩挲，这个动作格外娴熟，安慰起江暝也十分有用。他感受到怀中轻微的颤抖，忽然觉得心疼，没有心，但似乎那种感觉已深入骨髓。

“你记起来了是不是？”

“晏哥你记起来了是不是？！”

江暝抓着他的衣袍，心跳如雷鼓。

“不多。”程无晏收紧了两分力气，同江暝贴的更近：“我只是记得你，以及这个屋子。”

江暝哽着眼泪，愣了一下。

程无晏如果回忆起过去，怎么会是他和这间屋子的记忆？

他知道的，程无晏身上的纹身已经给了暗示，只是惊喜来的太突然了，江暝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