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477边境线

第481章477.边境线

行将中午，四匹马驮着三个男人和一大袋行李，正行走在山里的一条小路上。

这里离海湾很近，耳边总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视线跳过树枝，就能看到远处湛蓝色的海水，以及泛起的鱼腥味。

“卡士柏，我们走的路没错吧？”中间的年轻人反复看着两边的树木，开口问道。

“圣让-德吕兹往南就三条路，这条靠海能看到不错的景色你就放心吧，不会错的。”

走在前面叫卡士柏的男人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点了支烟，抽上两口忽然想起一件往事，便转过脸笑着说道：“不过南边治安比不上法国，你这过来人也确实有担心的理由。”

“过来人？”

“嗯。”

“哦，你说被绑的那件事儿啊。”

年轻人压低帽檐，挡住阳光的同时也在掩饰尴尬：“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记着而且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身后那人看着要比他们壮实些，也跟着笑了他几句，觉得那场绑架不管过程还是结局都过于离奇。要是让剧作家们拿去改编，说不定会是一出绝妙的喜剧。

再加上当事人身份这层热度，说不定半年前在巴黎新建剧院里引起狂欢的就不是《葛蓓莉亚》了。

眼见话题越来越偏，那人又变得一本正经起来：“笑归笑，该当心还得当心，这条路上什么人都有，属于三不管地带，确实不太平。而且山路难走的很，我屁股都颠疼了。”

“尊敬的贝格特子爵先生，还有我们伟大的外科医生，奥地利的瑰宝，卡维伯爵大人，你们都过虑了。”

走在前面的卡士柏摘下帽子，拍掉帽檐上的灰尘和几片树叶：“要真有强盗，一早就出门的约拿会回来通报的，轮不到我们担心。”

“那倒也是。”

贝格特看了眼牵在身后的行李：“好歹是莫拉索伯爵推荐的骑兵上尉但这条路可着实不好走啊”

“说到《葛蓓莉亚》，我上个月在维也纳也看了他们在奥地利的首演。”卡士柏说道，“很久没看到那么出色的表演了，连维也纳芭蕾舞团首席碧翠丝都有些比不上了。”

“我倒觉得那个17岁姑娘嫩了点，论实力还是碧翠丝的实力更强。”贝格特摇摇头。

“可《葛蓓莉亚》太成功了，那姑娘的脚尖像在写诗。”

“这得归功于编剧和编舞，尤其编舞家圣-莱昂的贡献最大。”

“.”

三人继续向西，经过一座荒弃的小教堂，海浪声渐远，又往南走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重新听到水声的时候，才到午休的目的地。

眼前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比达索阿河。

这条用巴斯克语取名的清冽小河，把陆地分作两个狭长的半岛，三人脚下的归法国，跨过桥的另一边则归西班牙。

之前卡士柏提到的约拿正在岸边等着。

约拿皮肤黝黑，比卡维整整矮了大半个脑袋，身材看着很瘦弱，站在那里憨憨一笑就和普通下田的农户没什么两样。

刚进莫拉索部队的时候，他老实的样子引来不少称呼，很多人都叫他黑狗、瘦狗。但在打过几场恶仗后，绰号里的“狗”就被换掉了。

他一直靠在大树边，见是他们来了，便起身迎了上去。

卡士柏看了眼前面的小木桥，有些疑惑：“不是让你先去探路，到了圣塞瓦斯蒂安就帮我们找个不错的住处，怎么停在这儿了？”

“遇到了些麻烦。”约拿指着桥上的亭子，“守边境的士兵说前面的山路有强盗出没，很不安全，让我们先在艾朗住下。”

“艾朗？”

“挨着边境线上的一个小村庄，从这儿往北走一段路就到，不用过桥。”

话到这儿，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卡维。

马德里是卡维受邀去的，路也是卡维挑的，自然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住一晚倒是无所谓，就怕一住就没完没了的，像上次去埃及那样。”

怕什么来什么，边境官操着混合了西班牙口音的奇怪法语，指手画脚了半天才让他们明白，在艾朗住多久全看运气，一切都取决于西班牙骑警的办事效率。

不确定，又是不确定。

自从踏上去马德里的旅程，卡维的计划就在反复更改，遇到的都是不确定。有天气的原因，交通工具的原因，也有人的原因，因为强盗不得不改变行程倒是头一回见，也算南欧特有的风土人情了。

“去圣塞瓦斯蒂安只有这一条路？”

“是的，这条是走商队的路，还算开阔好走。硬要换路也不是不行，马肯定是上不去了。”

看着两大箱子行李，这条路显然不适合他们。

“我当初就不建议这么走，又累又不安全。”贝格特小声嘀咕着，“直接从维也纳坐火车去马德里多好，也能看看沿路的风景。”

卡维回头瞥了他一眼：“是你硬要跟着来的，我可没逼你。”

“我只是在阐述客观事实。”

“客观事实.”卡维清了清嗓子，“依照客观事实，你的水平还没资格看我那本笔记，看来笔记不太适合放在你那里了啊。”

笔记

贝格特心里一惊，下意识捂住口袋，不再多话。

所说的笔记正是贝莎那台血管移植术的术后总结，有术野简图、操作手法、处理细节，甚至可能遇到的几种并发症的应对方案都在记录后半段有详细描述。

它是这台手术唯一的手绘本，也是最全的手绘本。

因为里面每幅图片、每个字符都出自卡维之手，是真正意义上的原版，就连担任一助的兰德雷斯都没能要走，只能靠着记忆随便抄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