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 凤鸣商 - 商词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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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仁和帝这一病,不仅病得古怪,还病得很不是个时候。

陛下金口玉言,清心殿巡卫要翻倍,李怀商职守在身,须得亲自上值,吃住起居都在宫中武值库,间或得空回王府也是匆匆,他不愿匆忙薄待云箫韶,不愿意办事就走,两人的圆房少不得一拖再拖。

他对云箫韶说:“早前说定的,我要与你梳头,一回还没梳过。还有更衣,你日日与我穿的,我伺候不得你?”

说这话时他脸上一派通红,云箫韶把眼儿觑他:“穿衣梳头,还有什么?”

他脸上越不能看,云蒸霞蔚,踅摸半晌丢下一句:“还有沐浴。”说完忙不迭撒手跑了,惹得云箫韶要笑得打跌。

如此忙乱旬余,圆房可以再拖,谁急色离了□□里三寸的勾当活不了了?可另有一件儿拖不得。

这日晨起,云箫韶领着画晴拾掇包伏,外头李怀商急急进来,云箫韶一看他,眼睛下黑乌乌一片,想是晚上值宿不停歇赶来,心尖儿上立即酸痛酸痛,让他坐下又教画暖顿茶,口中道:“你赶来做什么?也趁机歇歇不是,晚间几时上值?”

李怀商摇摇头并不说,只道:“不能陪你回家里住对月,我连送也不送一送?不劳动岳丈,我自动手扇自己面上。”

“你那的话,”云箫韶嗔他,又问朝食用过没有,听说还没呢,速即传乳饼汤膏,“你这样子,我回去一百个不放心。”

李怀商道:“我也很不放心,”眼睁睁、直勾勾,“我马车三日后派去,你不忙回,哪日住够回来,我亲自去接你。”

云箫韶应一声:“住不上二十,月初回来罢。”李怀商叹气,住对月按理是不能比嫁来统共的时日还长,可她独自在府里做什么?日日抛撂她独自在这里,李怀商真是,心里既想着她早日回来,又不想她孤单,家去至少还有母亲小姨作伴。

这般打纠结,夫妻两个吃罢饭,李怀商送云箫韶回升云巷,实在舍不得她的,高大长身的汉子,看止不住要叹气,两人在车中,李怀商再三道:“我叫望鸿来你。”

云箫韶好笑:“我住在京城里娘家,又不是要住到蜀中我母亲娘家,恁是舍不得?”李怀商定定望她,说就是舍不得。

阿呀,哪个要他赌咒发誓还是怎的,真是。他这满目的认真,云箫韶看他眼睛,看了又看,下车前没忍住,在他嘴唇上亲一亲,把他呆住好一会子。

家来住几日,云箫韶倒像是许久没回来似的,不比从隐王府家来时候,像是久经折磨几番挣扎好容易出来,一回来沾上床榻,像是昨日才离家,实际算上那辈子已是十余年没来。

家中日子也清淡闲适,杨氏主要问衣食住行,生怕她受一个半个委屈,她说这有什么,再过些日子母亲来访我罢了,也亲眼看看,说那院中奇石是如何巍峨,景致是如何精巧,母亲一看便知,并没有谁薄待她。

与父亲,云箫韶稍稍议论两句这一向仁和帝的病。

不是她真的对李怀商不能在家中歇宿有甚埋怨之心,也不是她就是个没仁义、没孝心的,不愿意进去侍疾,而是,她搜肠刮肚,二十三年九月头上,想破头也没想起来仁和帝到底什么病。

不过自打离开东宫,许多事情与上一世岔着样儿。

单就说冯氏,上辈子这时候冯氏姑侄还活得好着呢,冯贵妃正如日中天,哪像如今,坟上野草几尺高。

也有的相似的,比如秦玉玞生怀闺女,可细想来日子也不同,好似搁那头要再过两年。

今时不同往日,回首恍然昨日成梦,轻舟已过万重山。

对着父亲,云箫韶把德妃的话学一遍,云父深以为然:“听娘娘的,这话没错,守着本分总是错不了。”

又推测:“使锦衣卫层层把手,看着很像是防人。”

防人?云箫韶略微吃惊:“防甚么?防有人逼宫?”

要不的该防边关、防要塞,干什么要防皇帝自己的寝殿?

云雀山眼含沉思:“倘若陛下装病,其目的只能是试探,试探有谁会趁虚而入。”

云箫韶也在思忖:“既是试探,又明晃晃亮出来提防招数,能试探着谁?”

谁啊,傻啊?

圣上心思幽独,即便云老大人是自幼的伴读也猜不出个一二三,父女两个议论几句也歇下。

云箫韶开始她悠闲的回门时光。

每日陪杨氏看看账,陪筝流打珞子、做针指、抹牌,逍遥顽耍,真是再舒服也没有。

云筝流见她多穿艳丽颜色,问她怎喜好变了,没等她答呢,云筝流自先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人逢喜事,是要穿喜庆些儿。”

又说:“王爷姐夫的车驾日日跑一趟,姐姐只顾不回去,还要穿戴整齐,情儿是要气煞王爷姐夫了!”

说罢笑得一脸揶揄,云箫韶和画晴拿她没法子,嘴上厉害的画晚又没跟来家,只得认输吃她捉弄。

不过云筝流无忧无虑胡乱花搅人,这样的好日子她也没多少好过。

这日,九月深旬天气,秦玉玞到访。

一照面云箫韶惊住,不盈月没见,她这瘦一大圈!眉骨、颧骨盖儿凸凸的,眼角嘴角耷拢得厉害,活像衰老好几岁。犹记中秋宴上她一脸喜气,神采欢喜又羞涩,初为人母的光照在眼睛里,推不要云箫韶的镯子,此时她与那时的好颜色简直天差地别。“你这是怎了?”云箫韶迎她进屋,悄着声儿问,“胎气不顺犯腻味?”

秦玉玞在门首下轿时还勉强维系一个笑模样,此时到无人处,满眼悲泪簌簌而落,脸上脂粉冲刷,露出内里更见灰败的脸色。

她哭道:“我家那个没仁义的东西,叫我揪着他首尾,想他好歹书香门第,自己也苦读出个成色,没一味萌祖荫,算是多少有个形状,没想竟然是个贼囚行货子!”

云箫韶急忙与她拭泪,又问她怎了这是,她细细说一遍。

原来她家汉子,月前忽然晚间总不着家,问他只说同僚家里饮宴,出家门还要七拐八绕捂着掖着,不上几日秦玉玞嗅出圭角,好在她是个有手腕的,家里小厮丫头都服用,她汉子大小厮就告她实情,说爹哪是上同僚府上,只镇日往官窠院子里饮酒作乐,晚间抱着粉头往房里歇去,云云。

通是没个心肝!云箫韶听着心里大骂,家里老婆有孕,他要出去寻花问柳!

“我不过说他二句,也不怕都察院弹劾罢他的官,没得给祖上蒙羞,谁想他就恼了,专一铁心肺要把表子娶来家!”秦玉玞大哭,“我身上不好才几日,他就要纳妾!”

又说:“院里的姐儿有几个安分?进来一个就有第二个,赢奸卖俏、斗宠争机少不了,他是不过日子了!”

云箫韶一掌拍在案上:“他敢!”

秦玉玞大哭:“我原也谅他不敢,至多在外头胡来罢了,敢领来家!可如今等闲变做故人心,那个说得准?”

商议着,云箫韶出主意:“你干爹不少门生,供职都察院的难道没有一个?你说的是,他敢真的纳妾咱就一纸奏表告他个御状,料他也不敢。”

秦玉玞哭声歇了,只是眼泪还是不住地流:“借我一千个、一万个念想,我想不来他是这样式人。夫妻这几年,我当总算知着几分根底,万万想不到今日这椿儿。”

她要哭,云箫韶心疼得如同风刀霜剑刮割在心。除去上辈子临终时候留告别,两辈子没见玉玞姐姐掉眼泪,真恨不得把她男子汉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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