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成吉思汗子孙秘传第二季之二:血性草原》(19)
巴音孟克猛然想起那次从家庙包头召回来,见多尔济在大榆树下和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一马双跨,难道那个女子就是汉人?如此看来,四大爷胆子不小嘛!清朝时期,几乎每个蒙古旗都有一座喇嘛庙,也称旗庙。个别大的家族,比如像本书中的巴氏家族也修自己的家庙。旗庙也好,家庙也罢,都是藏式的,而且,都是用藏语诵经。乌拉特西公旗的旗庙是梅力更召,如今,这座寺院已经划归包头市九原区。梅力更召很特殊,这座召庙把藏文的经卷翻译过来,用蒙古语诵经。
因为这层关系,乌拉特西公旗和土默特右旗共同建西脑包时,乌拉特人放进了蒙古文的《平安经》。蒙古民族崇尚白色,他们认为,白马和白骆驼可通天神,在重大仪式上,都少不了白马和白骆驼。所以,在放蒙古文《平安经》的同时,乌拉特人还放进了一匹白马。这座敖包毕竟几十年了,白马应该早就化成一堆尸骨了,但马毛的颜色、马头和马蹄肯定能分辨出来。
理藩院尚书满仁把土默特右旗和乌拉特西公旗相关人员召集到一起,双方来到西脑包前,准备打开敖包。
满仁的脸阴沉着,打着官腔:“如果敖包里面是白马尸骨和蒙古文《平安经》,这片草场就归乌拉特西公旗所有,土默特右旗不得再踏入这片草场半步,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乌拉特人声音清脆:“听明白了。”
多尔济道:“大人,我们土默特右旗的老辈人说了,西脑包里是一匹白骆驼和藏文的《平安经》,不可能是白马和蒙古文《平安经》。”
乌拉特人信心十足:“不可能!我们乌拉特西公旗的老辈人也说了,他们亲眼看见放进去的是白马和蒙古文《平安经》。”
巴音孟克似笑非笑:“现在争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打开敖包一看便知。刚才大人说了,如果是白马和蒙古文《平安经》,西脑包的草场就归你们乌拉特西公旗,我们土默特右旗无论男女老少,绝不踏进半步。可要是白骆驼和藏文《平安经》呢?”
满仁的脸扭向乌拉特人,乌拉特人胸有成竹:“如果是白骆驼和藏文《平安经》,这片草场就归你们,我们也是无论男女老少,绝不踏进半步!”
巴音孟克嘿嘿一笑:“空口无凭!”
乌拉特人道:“立字为证!”
满仁点点头:“好!”
官吏写好了文书,双方都签了字,画了押,然后向敖包焚香祷告,磕头跪拜。宗教仪式进行完了,人们拆石头,开敖包。
石头被一块块搬开,渐渐地露出一副尸骨,乌拉特人齐声道:“大人请看,那是马头,那是白马的毛。”
多尔济道:“不对,那是骆驼头,是白骆驼毛。”
“不是白骆驼,是白马!”
“不是白马,是白骆驼!”
满仁眼睛一瞪:“肃静!这分明就是白马。”满仁怒视着多尔济等人,“你们为什么说是白骆驼?”
巴音孟克嘿嘿一笑:“大人,是骆驼是马,看头骨看毛色不容易分辨。只要一看蹄子不就清楚了吗?骆驼蹄子是分瓣的,是偶蹄;马蹄子是不分瓣的,是奇蹄。大人请看,这具尸骨的蹄子可是分瓣的,难道有人想指骆驼为马吗?”
听巴音孟克这么一说,人们恍然大悟,马蹄和骆驼蹄有天壤之别,双方定睛一看,可不是嘛,那就是骆驼蹄子。
乌拉特人有点急了:“看经书!看经书!”
巴音孟克早就把敖包里的经书捧在手里,他翻了翻,对满仁道:“大人,乌拉特人又错了,这是藏文的《平安经》!”
乌拉特人高叫:“你胡说,不可能!”
有人过来要抢经书,巴音孟克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满大人在此,我看你们谁敢放肆!”巴音孟克以满仁来威吓乌拉特人。
满仁一伸手:“把经书呈上来!”
巴音孟克把经书交给满仁,满仁从头翻到尾,也没找出一个蒙古文字母。
巴音孟克往满仁面前一跪:“大人,乌拉特人目无官府,欺瞒大人,罪不可恕,请大人明断!”
多尔济等土默特右旗人也都跪下了:“请大人明断!请大人明断……”
乌拉特人也跪下了:“不对!大人,这一定是土默特人拆开了敖包,他们把白马尸骨和经书调了包。”
巴音孟克没笑挤笑:“调包?亏你们想得出来。要找几十年前的经书不难,可要找这几十年前的骆驼尸骨,你们告诉我,哪儿有?哪儿有?哪儿有啊?”
乌拉特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满仁只得把西脑包这片草场判给土默特右旗。不久,朝廷派人在西脑包路旁筑起一面大照壁。大照壁用青砖垒成,南北长约十二米,东西宽约一米五,高六米左右,上面是绿色琉璃瓦封顶。从此,土默特右旗和乌拉特西公旗以大照壁为界,东面归土默特右旗,西面归乌拉特西公旗。如今大照壁已被确定为包头市重点保护文物,西脑包已经演化为一条街道的名字。
官司打赢了,巴图尔从京城放了回来,巴氏全族来到西脑包,摆上丰盛的祭品,献上一条条哈达,祭祀天神。
回到沙尔沁,章盖巴家杀牛宰羊,人们开怀畅饮。大家都十分高兴,多尔济却是心事重重,他端着酒碗来到老夫人乌梁氏面前:“大婶,我敬您老人家一碗。”
乌梁氏居中而坐,她脸色总是那么平和,高兴时老人也不眉开眼笑,烦恼时也不愁眉苦脸。老夫人接过酒,轻轻地抿了一口。
多尔济对老夫人道:“大婶,为了这个官司,我跑前跑后,苦没少吃,罪没少受,白眼没少挨,您老是不是得给我点奖赏?”
老夫人乌梁氏淡淡一笑:“嗯,说吧,你要什么奖赏?”
一旁的巴云氏一阵紧张,多尔济一直想把巴图尔过继给他,这回他为全族立了大功,他该不会又想抢我的儿子吧?
多尔济刚要往下说,巴音孟克站了起来,他打断了多尔济的话:“四大爷,要说功劳,那得说我最大。要不是我略施小计,咱们的官司就输定了。要赏也得先赏我。”
乌拉特人猜得没错,西脑包里的马骨和蒙古文《平安经》确实被调了包,那里的骆驼尸骨和藏文经书都是巴音孟克从东脑包里搬过去的。东脑包是土默特右旗自己建的,东西两个敖包建的年代差不多,所以,从骆驼尸骨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多尔济正要反驳,布氏伸手揪巴音孟克的耳朵:“我来赏你,我来赏你……”
巴音孟克吓得直往后躲:“额吉,你要干什么?”
布氏双手叉腰:“你有个屁功?你最多是将功折罪。”
巴音孟克辩解:“我有什么罪?”
布氏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你二哥巴图尔打了乌拉特人,你却说你们两个被马升招去当了委署骁骑尉,你把全章盖的人都骗了,这罪还轻吗?”
巴音孟克咽了口唾沫,眼睛眨了眨,他满满地倒了一碗酒,端到布氏面前:“嘿嘿嘿,额吉,那我敬你一碗,就算我给你老人家赔罪还不行吗?”
布氏笑了:“这还差不多。”她接过酒,悄悄地在巴音孟克耳边小声斥道:“你四大爷看上了一个汉族姑娘,他求你大奶奶答应,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巴音孟克猛然想起那次从家庙包头召回来,见多尔济在大榆树下和一个身着男装的女子一马双跨,难道那个女子就是汉人?如此看来,四大爷胆子不小嘛!
几年也没有笑容的穆氏,见这对母子这般亲昵,她露出了笑脸:“你们母子俩嘀咕啥呢?也让大伙听听呗!”
布氏有些孩子气地望着穆氏:“这是秘密,没到时候不能说……”
“这又是好酒,又是好肉,巴家是提前过年了?”外面有人扯着大嗓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