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成吉思汗子孙秘传第二季之一:蒙古汉子》(24)
巴特奄奄一息,色楞命衙役卸掉巴特的枷板。色楞想踹巴特两脚,可巴特浑身是血,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巴特一查就是两个多月,白天也有车辆到这所宅院,但门军从不放他们进去,夜里却是来者不拒。巴特把时间、车辆数量、哪家商号的车,等等,都详细地记在一个簿子上。可是,没看到赃物,巴特还是心里没底。
这天晚上,巴特腰间插了一把飞爪,他来到院外,一抖手,飞爪搭在墙上。巴特拽了拽飞爪的绳子,然后爬上墙。巴特收好飞爪,趴在墙上往下看。院里很静,正房、厢房门前都挂着灯笼,几个屋虽然亮着灯,但透过窗上的小块玻璃,只能看到屋里的窗帘。
大门“吱呀”开了,三辆马车赶了进来。车停在院中,马车上下来四个人,其中一个到上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桐雪把这个人领进屋中。片刻,桐雪和那人出来了。车赶到西厢房前,桐雪打开门,那些人从车上搬下箱子,相继抬入西厢房。
箱子卸完了,那人向桐雪作了作揖,把车赶出院,院里又恢复了寂静。
巴特把飞爪挂在墙上,他顺着绳子下了墙。巴特收起飞爪,悄悄地靠近正房,里面传出桐花的声音:“广顺昌的东家宋继文什么事?”
桐雪应道:“啊,小姐,宋东家说归化新城城墙的活都干完了,请老爷过去看看。”
“是请阿玛验收?”
“对,就是这个意思。”
“嗯,我跟阿玛说吧。”
“……小姐,咱们总是这样,万一……”
“万一什么?胆小不得将军做。阿玛是钦差大人,你怕什么?行了,去睡吧。”
“是,小姐。”
屋里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灯熄了。
巴特纳闷,这次来归化城,一直没见通智。通智在哪儿?
正想着,“咕噜咕噜”,声音不小,好像是车轱辘的转动声,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巴特仔细听了听,仍没有声音。
巴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又回到西厢房窗下,西厢房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动静。巴特从靴子筒上拔出短刀,插入窗棂的缝隙。他用刀拨开窗户的插板,推开窗户,身子一缩,进了西厢房。
星光下,屋里的摆设依稀可辨。桌椅板凳,以及茶几、衣柜都有,可就是没有箱子。巴特很奇怪,那么多箱子,怎么一转眼就没了?难道是出鬼了?是鬼把箱子搬走了?不可能啊,鬼没影,可箱子有影啊!
巴特趴下身子,耳朵贴在地上,又用短刀柄轻轻地敲了敲地面,仍没发现异常。巴特站起身,两眼不停地在屋中搜索。
屋里东北角有张床。巴特的心一动,箱子会不会藏在床下?他来到床前,床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巴特两手抓住床沿儿,想把床挪开看看里面。可床刚一动,“嘎巴”一声,巴特就觉得脚下一软,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失去了控制。巴特忙松手,可已经晚了,他一个跟头跌了下去,“扑通”摔进水中。
巴特大惊,坏了,我掉进井里了!他手刨脚蹬,总算站了起来。还好,水不是很深,只到胸口,自己也没摔伤。
井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巴特暗叫不好,他想从腰间解下飞爪,手一摸,飞爪也摔没了。
就在这时,上面有人高喊:“抓刺客!抓刺客——”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上面亮起了十几盏灯笼。巴特往上一看,为首之人正是通智。
巴特十分奇怪,通智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通智吩咐一声:“把刺客拽上来!”
下面的水冰一般的凉,巴特浑身都僵了,几个军兵用挠钩套锁把巴特拽上来五花大绑。
通智见是巴特,他惊道:“是你!”
巴特咬着牙,并不答话。
通智吩咐一声:“搜!”
军兵从巴特灌满水的靴子筒里搜出短刀。
通智接过短刀,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巴特呀巴特,我们虽是翁婿,可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待,你进京告我,我叫申将军给你开公文;没盘缠,我给你拿银子;你被皇上打入木笼囚车,我把你放了出来。我对你仁至义尽,可你却恩将仇报,居然来行刺我,你太让我伤心,太让我失望了。”
巴特大骂:“老贼!谁和你是翁婿?我和你不共戴天!你装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又想欺世盗名,收买人心,是不是?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剥了你的皮,我认识你的瓤;就算把你烧成灰,碾成面,我也能认出你!你外表和善,内藏奸诈,在战场上,你向我放冷箭;在朝中,你骗取皇上的信任;建归化新城,你收受大量赃银;在百姓和官僚之中,你假仁假义。你就是王莽!李林甫!严嵩!我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桐花张牙舞爪地扑向巴特,在巴特脸上“啪”“啪”挠了两把:“你敢行刺我阿玛,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桐花又踢又打,巴特脸上的血和水一起流了下来。他眼睛一闭,任由桐花发泼。
通智一摆手:“桐花,不要打了,他不仁,我们不能不义。”
桐花喘着粗气:“不仁不义的都是他。他早就跟哈珠那个狐狸精生了儿子,不然,我也不能和他走到今天这步。阿玛,马上把他押到刑场,给他一刀两断!”
通智摇了摇头:“我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哪……”通智对军兵道,“把巴特交给申将军处理吧。”
第二天,归化城就传开了,人们议论纷纷——
“记得巴特当副都统时挺好的,怎么现在成了杀人的魔鬼?”
“就是,通大人对他天高地厚,他却以怨报德,反过来行刺通大人,这种人心怎么长的?”
“老天爷是长眼的,通大人是个大清官,所以,巴特那小子才不会得逞……”
通智初到归化城时,申慕德对他恭恭敬敬。谁都知道筑城是个肥差,可通智却不让申慕德插手。后来,银两严重不足,通智提出放垦草原支付民工工钱。申慕德觉得,牧场被征收,补偿款很低,蒙古人不善理财,用不了几年钱就花完了,以后的生活便没了着落。通智是京官,他修完城拍屁股走人,蒙民吃不上饭不可能进京找通智,挨骂、擦屁股的事肯定是申慕德。一旦发生民变,朝廷肯定要追究当地的责任,丢官罢职的是申慕德,而不是通智。
土默特两旗的官员也看到了这层,因此,他们和申慕德都反对放垦草原。双方僵持不下,各自给朝廷上奏折,朝廷一时也没有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因此,申慕德和通智表面上和气,内心里都对对方不满。
清早,通智派人把巴特押到建威将军衙署。申慕德得知昨夜的经过,不禁大吃一惊,在自己的地盘出现行刺钦差大臣的案件,那还了得!通智把巴特送到我这里,难道他怀疑巴特是我指使的?
申慕德当即升堂,衙役两旁站立。
申慕德把虎威一拍:“巴特,你为什么行刺钦差大人,还不从实招来?”
巴特矢口否认,他把几个月来夜探通智住所发现的种种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申慕德也怀疑通智筑城贪赃枉法,听巴特这么一说,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你不是钦差大臣吗?我不是惹不起你吗?我上报朝廷。
申慕德正在写折子,通智走了进来:“申将军,巴特行刺本官的案子可有进展?”
申慕德站起身:“大人,巴特的案子关系重大,下官是武将,要说冲锋陷阵,杀敌立功,还有几分自信,可审案子,给人定罪,下官就力不从心了。申某想上一道奏折,由朝廷派人来审。大人以为如何呀?”
通智的笑深不可测:“杀鸡何需牛刀?巴特身为草民,手持利刃,半夜闯入本官的住所,人刀俱获,证据确凿,这还用上奏朝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