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成吉思汗子孙秘传第二季之二:血性草原》(5) - 成吉思汗子孙秘传第二季 - 胡刃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三十五章《成吉思汗子孙秘传第二季之二:血性草原》(5)

巴图尔看着鹰在天上飞,他就想像鹰一样翱翔。两年前过年放二踢脚。二踢脚也叫双响炮,第一个响把二踢脚送上天,第二个响在空中炸开。巴图尔把十几个二踢脚捆成两捆,绑在自己靴子底下……布氏比巴云氏小两岁,她丈夫在巴氏家族中排行老五。布氏身高体壮,力大过人。蒙古男人喜欢摔跤,有一次布氏的丈夫一连三次被人摔倒。布氏急了,她一把抓住那人的腰带,双手举过头顶,差点把那人摔死。

这次打南阵,布氏的丈夫也阵亡了。巴鲁带回这个噩耗,布氏悲痛欲绝。可一天过后,她跟没事人似的。阵亡将士的尸骨都在山东,家人只能烧他们生前遗物,以示祭奠。烧这些遗物时,那些失去丈夫的女人都哭得死去活来,布氏没哭。

家里没有男人,事事都得女人出头。包头镇有家皮毛行,布氏和几个姐妹家的羊毛羊皮都卖给这家皮毛行。布氏为人仗义,姐妹都愿意跟布氏搭伴同行。皮毛行的老板娘虽是汉人,却跟布氏处得不错。前几天,布氏和几个姐妹又来卖羊毛。

见布氏有说有笑,老板娘就跟布氏开玩笑:“我说,你家男人不在了,你还这么开心,不是有相好的了吧?”

布氏心直口快:“瞎说!那些男爷们儿都喜欢柳叶弯眉杏核眼的,杨柳细腰赛笔杆的。我眉毛跟刷子似的,腰跟大缸似的,谁和我相好?我是为我那三个儿子,孩子已经没了阿爸,我这个当额吉的要是哭个好歹的,我儿子怎么办?我是想明白了,我不能哭,也不会寻死上吊,我要好好活着,把儿子拉扯成人,这才对得起他阿爸。要把三个儿子拉扯成人,我就得有副好身板,要想有副好身板,我就不能哭,我就得高兴。”

布氏的话在妯娌之间传开了。

巴云氏失去丈夫,也非常痛苦,当着婆母的面不敢哭,当着两个儿子的面不能哭,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钻进被窝,蒙上头大哭一场。巴云氏得知布氏和老板娘的对话,心中也是一亮,是啊,我上有婆母,下有两个儿子,万一我也倒下了,婆母谁照顾?我的两个孩子谁管?喇嘛教讲的是六道轮回,人的死不过是又一次生命的开始。丈夫生前没做过坏事,说不定他转世之后,我还能见到他。从那以后,巴云氏也不像以前那样伤心了。

巴云氏问:“他九伯伯又说什么了?”

布氏道:“他说,‘狗官畜生不如,大清朝完了’。”

巴云氏担心地说:“老九这是不要命了!”

布氏怒道:“谁说不是呢,我要不看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我上去就给他两个大嘴巴!”

穆氏紧张起来:“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布氏道:“咋办?把他整回去呀!”

巴云氏急道:“他九婶哪能整动他九伯伯……”巴云氏忙叫过两个男仆,让他们和穆氏一起把巴鲁送回家。

布氏追出蒙古包,她对穆氏大声道:“你告诉巴鲁,他要再出去丢人现眼,胡说八道,大嘴巴子我非扇他不可!”

沙尔沁是大青山下的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二十几户人家。这里地势平坦,村中心有个大水沟。穆氏和两个男仆气喘吁吁地来到沟边,见巴鲁躺在水中,浑身是泥。

巴鲁六岁的儿子乌木尔在一旁哭:“阿爸,回家,阿爸,回家吧……”

巴鲁的脸上不知是泪痕,还是污水,他不停地说着:“狗官畜生不如,大清朝完了……”

穆氏跑进水中,一股酒气直冲她的鼻子。

穆氏想把巴鲁搀起来:“他阿爸,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快起来,咱们回家,回家……”

巴鲁一甩手:“国都完了,哪还有家?”

穆氏身材瘦小,哪经得起巴鲁这么一甩,“扑通”,穆氏摔在水沟里。水不深,只过膝盖,两个男仆把穆氏扶了起来。

乌木尔在水边哭:“额吉,额吉……”

巴鲁呵斥乌木尔:“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巴鲁不让儿子哭,他却哭着,“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乱世?为什么要生在我家?……”

两个男仆连拖带拽,把巴鲁送回家。

老夫人乌梁氏一病就是两个月。

这几天,巴云氏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穆氏说的那个人血偏方。婆母这么大年纪,病了这么长时间,经不起折腾。不管这个偏方好不好使,我都要试试。现在没有红差,找不到人血,用别人的血不可能,只能用自己的血了。

巴云氏思忖,他九婶说了,她额吉的病用了半盆人血。半盆,这几乎是一个人体内的全部血液。人没有血能活吗?巴云氏又一想,我怎么这么糊涂!一次流这么多血,肯定有生命危险。可血和头发一样,是能够再生的。我每天割一大碗血,焙干之后,够婆母一天服用就行,这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巴云氏准备了瓷碗、布条和止血药,她点上蜡烛,把短刀在火上烤了烤。巴云氏拿着刀看着自己的手背,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尽管是夏天,还是觉得有点儿冷。

巴云氏连鸡都没杀过,要割自己的肉,流自己的血,哪下得了手!刀刚碰到皮肤,就觉得一阵疼痛,血一滴也没流下来。巴云氏又把刀伸向手指,她心一横,眼睛一闭,刀在左手中指上扎了进去,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当”,刀掉到地上。巴云氏慢慢睁开眼睛,手指肚上流出了血。巴云氏一阵欣喜,她吸着凉气,挤压中指。可挤了半天,只流出半酒盅。这远远不够。

巴云氏捡起刀,她又盯着手背的血管。巴云氏想扎血管,可又一想,不行,割血管万一血流不止怎么办?巴云氏猛然想到,不能在手上割血呀!在手上割,我把“药”端给婆母,婆母问我,我怎么回答?我如果说了实话,婆母绝不会答应,更不会吃这种“药”。

巴云氏又往胳膊上看,右手食指摁了摁左小臂上的肌肉,这地方差不多,都是肉,刀子扎进去既不会伤筋,也不会动骨,包扎之后,袖子挡着,谁也看不见。

巴云氏盘算着,要流七次血,要在自己胳膊上扎七次,第一次扎哪儿,第二次扎哪儿,第三次扎哪儿……巴云氏握着刀,牙一咬,眼一瞪,猛地扎了下去。巴云氏疼得一激灵,眼中浸满泪花,一股热流就像一条红色的小溪涓涓地淌进碗里。

也就是一袋烟的工夫,血流了一大碗。巴云氏在伤口处撒上药粉,用布条包好,她晃了晃头,头也不晕,眼也不花,除了伤口有些疼痛之外,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巴云氏暗想,这是个好兆头,大概婆母的病该好了。

仲夏的塞外一片生机,两只黄嘴巴的鸟儿在树上的窝边东张西望,其中一只爬到枝上,扇动翅膀,试着要飞。另一只叫个不停,仿佛在劝阻那只雏鸟,不要冒险。

树上“叽叽喳喳”,树下也在争吵,巴图尔气哼哼地对哥哥巴雅尔说:“你跟胆小鬼四伯伯一样!”

巴雅尔辩道:“我才不和四伯伯一样,我不是胆小鬼!”

兄弟两个说的四伯伯叫多尔济,多尔济也是巴氏族人。多尔济武艺虽然不高,但十八般兵刃也都拿得起。六年前,朝廷征调土默特左右两旗剿捻。一听说去中原打仗,多尔济推说自己不敢见血,一见血就晕。大队人马出征前,沙津点名,唯独不见多尔济。多尔济跑到章盖衙门后院,抱着老夫人乌梁氏的腿痛哭。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近百年来,巴氏家族为国捐躯的男人太多了,乌梁氏也觉得巴家的男人不应该都上战场,不然,家中连个主心骨也没有。乌梁氏向沙津求情,多尔济方才留了下来,从此,多尔济就落下个“胆小鬼”的外号。

巴图尔道:“不给阿爸报仇,你就是胆小鬼!”

巴雅尔不服:“你光想给阿爸报仇,却忘了奶奶,奶奶本来就病着,我们走了,奶奶想我们怎么办?”

巴图尔否定哥哥:“不对!奶奶的病是因为捻子杀了阿爸,咱们杀了捻子,奶奶的病就好了。”

巴雅尔跟小大人似的:“你还小,你不懂。阿爸率好几百人都没杀了捻子,我们一帮小孩子怎么给阿爸报仇?”

巴图尔歪着头:“那你待在家里就能杀捻子给阿爸报仇吗?”

巴雅尔道:“我不跟你争,咱们找额吉问问,看我说得对,还是你说得对。”

巴图尔也不示弱:“问就问。”

两个孩子来到蒙古包前,撩帘走了进去。见巴云氏胳膊上缠着布条,桌子上有一大碗血,兄弟俩惊问:“额吉,你受伤了?”

巴云氏不想让孩子知道,她想把两个孩子打发出去:“没事,额吉不小心,划破了点皮……”巴云氏岔开话题,“你们俩跑哪里去了,还不去看看奶奶?”

两个孩子不走,巴雅尔指着碗说:“划破点皮怎么流这么多血?”

巴图尔也道:“还用碗接?”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