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酒庄过户
满心无奈出门，来到第二间屋，发现李芄兰已经悠悠醒转，朵哈正在小口喂她清水。“表哥……”李芄兰轻声叫道，“我这是在哪？”
杰森努力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安全的地方。”
李芄兰闭上眼睛说道:“我又梦见万马奔腾，蒙古人杀了过来，把整个李村都烧了。人们在哭喊，还有人想来抓我……”
杰森以为她是在梦中听到了刚才的战斗，刚安慰一句“都过去了”，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浮上心头，于是小心翼翼问道:“那个，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被蒙古人绑了，坐船，好晕……”李芄兰的声音如同梦呓，“然后就被关在黑屋子里……”
杰森不敢再问，嘱咐朵哈好好照顾，刚要离开，又听见李芄兰说:“表哥，爷爷去世了，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杰森只好坐回床头温言询问，朵哈则轻手轻脚掩门离开。
李芄兰悠悠说道:“你走后，爷爷就带着李村的乡亲回去了。大家都受了惊吓，不光家里被翻得一团糟，村里的羊也被野狼叼走一大半，一个个都愁眉不展。”
“隔了几天，蒙古人又来了。因为查鲁那帮人的尸体被找到了，他们从尸体上发现了李村的东西，于是寻着线索找上门来。爷爷辩解说他们是抢了李村后离开的，他们的死和李村没关系，可蒙古人不肯善罢甘休，非要我们赔偿一百头羊。我们拿不出来，他们就要抓女人当奴隶，抓了张大姐和杜婶的两个女儿，之后又要抓我。”
“段家哥哥这时候突然站出来说查鲁是他杀的，让蒙古人把自己带走。蒙古人一听就怒了，不光抓了段哥哥，而且还说爷爷撒谎，当着大家的面杀了他……”
“愚蠢！”杰森骂道。
他起初还以为是脱合言而无信，听李芄兰说完才明白，李村人这就是自取灭亡。原本赔点财物就能解决的事情，却被姓段这厮搅成了死局，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蒙古人派来的内应，总之是把乡亲坑害了。
之后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蒙古人热衷于贸易，草原上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货物，每年春秋两季出售些毛皮，远远抵不上从国外购买香料、丝绸、黄金、茶叶的支出，于是奴隶就成了他们改变贸易逆差的唯一手段。
换言之，蒙古人陡然而富，见识了各国帝王的奢侈生活，却学不来他们的经营方式，到最后还得靠掳掠过活，李芄兰的遭遇并非偶然。
杰森说道:“你好好休养不必担心，我这里都是朋友，一会单清棠会来看望你。等你恢复了，让米娅陪你进城逛逛，天气转暖以后，咱们可以去郊外酒庄散心——表哥现在可有个大产业呢。”
米娅么？那个比自己还要年幼几岁，目光中却满是沧桑冷峻，拿刀架在爷爷脖子上的女子，是她一直陪伴在表哥身边么？
李芄兰怔怔地望着杰森，良久后才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添了一道伤疤。”
杰森笑了笑，轻轻替李芄兰掖上被子，又把窗帘拉紧，这才推门离开。
要是让你看见我的前胸后背，你就知道脸上这道伤疤算不得什么。整日读书的女孩，果然总是大惊小怪啊……
楼下已经闹翻了天。野熊约翰一手端着大酒杯，一手架在桌上，正和米哈伊尔掰着腕子。在围观众人的喧闹声中，野熊突然嘿嘿一笑，调转酒杯表示自己已经喝完，然后一口气把米哈伊尔的胳膊按倒在桌面上。
人群喝彩，米哈伊尔揉着胳膊退了下去。彼得洛夫斯基大喝一声“我来”，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
朵哈笑眯眯地给两人满上，彼得洛夫斯基急忙大口猛灌，一不小心被呛得咳嗽起来，野熊却在这时再次喝光一杯开始发力。彼得洛夫斯基急忙招架，满脸憋得通红，坚持一阵后还是败下阵来，嘴里的酒喷了列夫一脸。
大伙狂笑，其中也包括和李芄兰一同被救的四个女子。她们都是罗斯人，其中一个叫玛丽娜的姑娘居然还是米哈伊尔的同乡，这让她们顿时少了几分落魄感，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而彼得洛夫斯基则不肯落下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借着酒兴在姑娘们面前上蹿下跳，还把自己沾着鲜血的战斧大方地拿给她们把玩。
肾上腺素与荷尔蒙的作用被酒精无限放大，成就了诗人的灵感，也催生了人类的繁华。
铁骨老头也来了，正听两个侄子滔滔不绝讲述着刚才的战斗经过。杰森本就知道这俩兄弟不擅作战，所以把他们安排到了二楼，和其他奴隶一起投掷火油罐。现在听他们在叔叔面前无不得意地吹嘘，他也没有揭穿的打算。
在这喧嚣中，只有希洛修斯落寞地坐在角落发呆。老头眼眶深陷，浓黑的眼袋垂着，多日未打理的头发乱得好似鸡窝，断指的伤口已经化脓。弗雷泽正陪他说话宽心。
杰森来到老头的另一侧坐下，刚想说话，却听老头率先问道:“那个东方女孩怎么样？”
“无碍，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杰森说。
希洛修斯拿着拐杖往地上顿了顿，又说:“我打算走了。”
杰森忙问:“去哪？”
老头说:“继续干我该干的事，演讲。”
杰森劝道:“就住这里吧。”
“不能再连累你们了。”老头说，“当初我就不该来这里，否则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弗雷泽说:“老爷子，你看你这话说的。那天接你过来是我的主意，而且我至今也不后悔。杰森，你知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吗？在从冷汤里捞油吃！老爷子，就算当初是演戏，我也叫过你老师，你现在身体欠佳，我更不能让你走了。”
杰森也说:“我正打算找个医生，你手指这样可不行。”
希洛修斯混不在意地看着手指说:“没事，我自己去看医生，切掉就是。”
弗雷泽继续说:“你的罪无非就是说了些激进话语，连克莱芒都懒得管。真要是圣殿骑士团或夜莺那种大组织，根本不屑从你身上挖掘消息，估计黑狼抓你也不是水蛭的授意。我断了黑狼的手，杰森抢了水蛭的奴隶，跟你更是没有一点关系。”
杰森总结道:“所以你不会连累任何人。”
“没错。”弗雷泽点头，“人们早就把你忘了。”
希洛修斯摇头道:“你们做生意的，还是不要和我这种人牵扯关系为好……”
三人的争论吸引了铁骨，他大喇喇走过来说:“喂，你这小老头，怎么脾气这么倔呢？”
希洛修斯苦笑道:“因为我的外号就叫倔强的希洛修斯啊！”
“啊呸！”铁骨翻起了白眼，“小老头真是不懂事。”
希洛修斯抬头问道:“老哥，我又哪里不懂事了？”
铁骨说:“你瞧瞧周围这个热闹劲，不都是因为你吗？这俩小子一晚上就得了这么多人手，都快赶上当年铁索帮了，而且还有漂亮妞泡，两个小子心里不知道有多美呢！妈的老子当年怎么就遇不上这种好事……”
弗雷泽瞪着铁骨说:“老没正经的，说的话还……还真有道理。”
铁骨流里流气地哈哈一笑，见希洛修斯仍然低头不语，于是提高嗓门说道:“你这种读书人就是讨厌，老子问你，你以前靠什么吃饭？”
希洛修斯说:“扫厕所。”
铁骨又问:“马粪你扫不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