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半月庄园
山坡上有一条大路直通山顶,两旁的土地还能看出耕犁过的沟壑,葡萄架用的也是坚固的实心木材,路边插着几块木牌,上面编着序号,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透露出管理者的细心。庄园大门洞开,马队直接进入了院子。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迎面走来,见到奥图罗后十分开心地说道:“哈,好久没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被帝国逮住了呢,怎么样,这次又要几桶?”
奥图罗和对方握了握手,说道:“泰勒斯,我这次不买酒,带一个朋友来看看你们这里。”
泰勒斯看了看杰森等人,表情僵住了一瞬,随后不冷不热地说:“好吧,随便看。你很熟悉这里,我就不作陪了。”说罢竟然直接转身走了。
奥图罗尴尬地回头说道:“嗯,那么,你们跟我来吧……这里是作坊,那边是酒窖,后面是他们住宿的地方,这座雕像是酒神狄俄尼索斯……”
杰森问道:“这里的人似乎不欢迎我们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原因,”奥图罗挠着头说,“这里的主人犯事跑路了,庄园也被皇帝下令充公了。留下一群果农和奴隶,全都等着吃饭,所以每次我来买酒的时候他们都像招待亲爹一样,这回泰勒斯的表现还真是反常……”
说这话时,他们已经来到阴冷的地下酒窖里。这个地方就连盛夏时节都是凉嗖嗖的,更别说现在了,弗雷泽当即就打了一个哆嗦。
酒窖很大,几排码放整齐的酒桶一直消失在火把照不到的黑暗里。他们的交谈声在远处回荡,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正打算离开,身后的大门却轰地一声关上了,门板带起的阴风让手中的火把好一阵摇曳。索菲亚扑进了丈夫怀里,而杰森也主动护住了米娅。
有野猫在惨叫,还有尖锐金属摩擦的渗人响声,听起来像是从头顶传来。杰森举起火把,发现天花板上除了几根通风的铜管外别无他物。
“妈的,闹什么玄虚?”彼得诺夫斯基骂骂咧咧,一脚踹向大门,却发现纹丝不动。
“离……开……”一个若有若无的嘶哑声音在四周回荡,索菲亚发出惊呼,米娅也猛地握紧了杰森的手。杰森用宽慰的笑容回应女孩,随后用火把点燃了门边的火盆。
酒窖四周变得明亮了一些,人们稍稍宽心,只有那个声音还在不停呢喃着:“离开……离开……离开。”声音忽左忽右,像是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正在上空盘旋。
杰森抽出长剑,在天花板的铜管上拍了一下。随着“叮”的一声脆响,那呢喃的声音竟然有所阻滞。杰森微微一笑,对米娅说:“没事了,他们一会就会来开门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大门就从外面打开了,管家泰勒斯站在门口,一脸惊慌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没想到这件事情又出现了。”
大家忙不迭涌出大门,杰森走在最后面,一边观察墙上的布局,一边听着管家和奥图罗的争吵。
“泰勒斯,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回事?”
“呃,这是……无法解释的东西。这些年已经有五个外来者被关在酒窖了,我见你们人多,还以为它不会出现……”
“你是说你这庄园里闹鬼?”
“也不是,它从来没有捉弄过我们自己人。”
杰森突然一摆手:“够了,安静!”
于是大家同时闭嘴,然后惊讶地看见杰森走到酒窖附近的一道小门前,飞起一脚踹开了门。
这只是一间值班室,空间不大,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桌子上还摆着几样东西:
一只被捆住的花猫、一把锉刀、一个铃铛,另外就是从墙上通下来的几根铜管。
彼得洛夫斯基哈哈大笑,将这男人揪了出来,弗雷泽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帕提里斯,是你?”
杰森拿着锉刀刮了一下铜管,酒窖大门方向果然传来渗人的摩擦声。他又对着铜管说道:“进去……进去……”,那声音也被放大,在酒窖里回荡。
米娅噗呲一乐,说道:“就你爱玩。人家说的是离开,你非要说进去……”
杰森笑眯眯地拍着帕提里斯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这庄园里那个犯事跑路的主人吧?”
弗雷泽发现帕提里斯比半年前瘦了一些,但是和形如乞丐的希洛修斯相比却好得多。这位逃亡的贵族整了整衣领,从惊慌中恢复过来,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悦耳:
“我早就和泰勒斯说过,这一招对聪明人不起作用。不过他坚持认为这次来的收购者和以前一样愚蠢,看来我忠心睿智的庄园管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彼得洛夫斯基瞪着管家问道:“咋地,你觉得我们傻啊?”
“没有,没有。”泰勒斯尴尬地摇头说道。
帕提里斯不慌不忙地问弗雷泽:“有你老师的消息吗?”
弗雷泽说:“他还在君士坦丁堡,前阵子被帝国士兵抓走了。不过我们已经打通了关系,没准过阵子他就能重获自由。”
帕提里斯点头,然后诚恳地朝着众人行了一礼说:“很抱歉各位,为了赶走那些想要收购庄园的外人,我们用了这样一个可笑的把戏。不过,现在你们还不能离开。”
泰勒斯把手放在唇边吹响了哨子。从院子的角落里突然涌出来一群战士,清一色的制式锁甲、镶嵌铁钉的圆盾、拜占庭风格的长剑、红色底衣加披风,将杰森等人堵在了墙角。更有几个庄园奴仆跑到门口,将院门紧紧关闭,插上了门栓。
“帕提里斯?”弗雷泽惊讶地叫起来。
“泰勒斯,你敢如此!”奥图罗也怒意横生地吼道。
“抱歉,朋友。”管家说,“主人的安全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罗斯人纷纷拔出弯刀,连刚才在丈夫怀里撒娇的索菲亚都没有一丝退缩。米娅短刀在手,弓身隐藏在人群之后,随时准备绕后奇袭对方的首脑。
杰森将“流浪者”高高举起,剑刃上的缺口就像锯齿一样密集。他淡淡扫视着对方这二十几个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其中最强壮的一人身上。
“你,跟我打。”他用剑指着那人说道。
被点名那人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他身边所有人都笑了。这是个典型的北欧人,瓦兰吉卫队的后代,个头比杰森高得多,在这群士兵里有个外号叫作“战车”。
战车往前走了两步,用剑狠狠地敲着盾牌,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他的战友则以同样的节奏呐喊起来。
“吼,吼,吼吼……”随着战吼声越来越快,战车大踏步朝杰森冲来,盾牌护着前胸,准备用一记盾击直接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个子撞飞出去。
想象中的猛烈碰撞并没有出现,杰森一矮身从战车的身旁滑过,眨眼之间就绕到了这坨蠢笨巨物的背后,长剑轻轻拍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战车惊怒异常,抡着盾牌反身就砸,却再次慢了半拍。杰森已经收回长剑,任凭对方的盾牌从面前挥过,然后举剑直指对方门户洞开的面门,却没有继续刺进去。
战车抬剑招架,随后大吼着回刺过来。杰森两次相让,就是希望对方知难而退,见此人竟然不知好歹,反而步步紧逼,不由得喝了一声“找死”,也挺剑和对方硬拼起来。
两剑相交,战车的单手剑毕竟更轻,而且卡在了“流浪者”的缺口里。杰森这把残剑如今被当成了钩子使用,只见他用后手压住剑柄,前手突然旋转,竟将战车持剑的右手扭得差点脱臼。
随即,两剑分开。杰森用上了全部的腰力旋转起来,长剑的寒光如同云中霹雳一闪而过。再看对面这个壮汉,手中圆盾还没来得及护住头颈,盾牌的五层牛皮被斩断了四层,软踏踏地散落下来,像一本断线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