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斩马杀将
雅科夫的军队刚刚把火势控制下去，就听见了外面蒙古军队震天的战号。这回不再是几十骑的先锋了，而是上千人的大军。他们黑压压地从森林中显出身形，将这座小镇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正门方向，主将的旗帜下，脱合的头盔即便在黑夜中仍然闪着金色的光芒。伴随在他身旁的，是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大公。
雅科夫立即明白，自己被亚历山大出卖了。“告密者”以筹备军需的理由留了自己一夜，趁机派人通知了蒙古人。但是当初选择相信亚历山大，他本就是铤而走险，如今也不怎么后悔，只是微微冷笑。
再看自己这边，五百名强壮的罗斯好汉镇定自若，早已做好了玉碎的打算。在决定走上这条不归路之后，他们就已经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要对抗蒙古人，他们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草原是敌人的主场，要想击败敌人，只能依靠森林中的城堡群互为支援。
镇子的围墙用的是整棵的原木建造，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泥巴，不怕蒙古人的火油。虽然亚历山大的背叛使他们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援军，但这厚实的围墙却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好的据守选择。
雅科夫对着部下微微一笑，毅然说道:“战士，听我一言，今天就是你们最重要的那一天了。想想你们当初为什么跟着我干，想想你们心中不可遏制的怒火，今天就是你们把它全部释放出来的那一天！”
无需多说，只要提起对蒙古人的仇恨，这些战士的眼睛就恨不得瞪出血来。
“让他们来吧！”雅科夫高喊着，“让他们知道，这里究竟是谁的土地！让他们来吧，来吧，来吧！”
叛军中发出了浪潮般的吼声:“来吧！来吧！”
蒙古军中，亚历山大静静地看着士气高昂的叛军，目光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倔强的雅科夫，我已经留了你们一夜了。见到蒙古先锋的进攻，你为什么就不知道遁逃，偏偏还要进城死守呢？
“大公，”脱合淡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再次证明了你的忠诚。我想大汗会为了这个而赏赐你的。”
“我的忠心早在你父亲的时代就已被证实。”亚历山大不卑不亢地说，“而我今天还要旧事重提，只有蒙古人不再在罗斯人的土地上收税，这样的叛乱才会停止。”
脱合不置可否的一笑。虽然大多数蒙古人都主张将收税事务交给罗斯人自己处理，可只有他明白这件事情有着无穷的后患。实现了财政独立的罗斯人就等于独立了一半。
于是脱合举起马鞭说:“今天不谈政治，还是让我们把心思放在战争上吧！”
十几年没有攻城的经历，蒙古人旧日的工程器械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今天临时制作了两架攻城锤，一架直奔镇子大门，一架由哈尔巴拉指挥着进攻侧面。
手里挥舞着火油罐的骑兵首先发起了进攻，他们再次将这些燃烧弹丢上城墙。镇子里面能烧的木屋此刻已经被烧了个七七八八，而城墙涂抹着泥浆后又很难被点燃，所以虽然这些火焰对守军造成了一定的混乱，但效果实在有限。
两架攻城锤开始前进了，推着它们的都是蒙古人里面的奴隶。但脱合还算考虑周全，命人在车架上安置了三层浸湿的马皮，也算给这些敢死奴隶提供了有效防护。
城墙上的弓箭手在雅科夫的命令下并没有试图射击攻城锤，而是将箭雨倾泻在前来掩护的骑射手身上。他们目标极大，就算在黑暗中也不难被射中。
反道是蒙古人的弓箭，大多数都落在了镇子里的空地上。有过攻城经验的蒙古老兵从对方射出的箭雨密度上就能断定，叛军正在射击的不止是城墙上的这么一小波人，在镇子里一定有更多的弓箭手正站在空地上射击。
他们哪里知道，叛军早已制作了大批的挡箭木板放在城墙之后的广场上。蒙古人的箭雨并未造成多少伤害，而罗斯射手却可以根据城墙上指挥官的命令调整射击的距离。
两台攻城锤一正一侧，逐渐靠近了城墙。脱合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期待着破门之后的屠杀。
自从服用了单清棠的灵药之后，他真的觉得精力充沛，如狼似虎，晚上可以整宿整宿地熬夜，白天依旧能上马弯弓涉猎，就是有时候会间歇性的耳鸣。听说有一队阿拉伯人带着医师来到了自己的领地，等这场战争打完了，自己就去接见一下这个医师吧……
至于杰森，脱合想道，这么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估计已经被叛军杀了吧……这个可怜的家伙，还曾经愚蠢地豁了命去保护这些下等人，现在的结果还不是成了牺牲品？
虽然杰森是个挺有意思的奴隶，但也不值得脱合为之悲伤。他看到攻城锤距离城墙只有十步之遥了，于是举起马鞭下令道:“重骑兵，准备突击！”
罗斯人的箭矢变得稀疏起来，因为蒙古的骑射手这时逐渐退到了射击距离之外。眼看攻城锤就要来到城墙下，他们掩护的任务已经完成。
弓箭手的指挥官看见有一个提着火罐的骑兵刚好从攻城锤边经过，他当即立断地站直了身子，手中一箭稳稳地射出，正中蒙古人手中的火罐。
火焰四下迸溅，这名骑手立即被烧得掉下了马，嗷嗷叫着满地打滚。一部分燃油沾在了攻城锤上，烈焰产生的热浪将里面推车的奴隶逼了出来，当即死在了罗斯人无情的箭下。
“干的漂亮，戈尔斯基！”雅科夫毫不吝惜地大声赞道，这一行为给所有的守军大大地提振了士气。要是杰森在场，一定能认出这个叫戈尔斯基的神射手就是当初守在自家门口说服自己放弃逃跑的那位。
但是另一架攻城锤此刻已经抵达城门，一次次猛烈的撞击使得木门剧烈地晃动起来。随着骑射手的后退，拿着云梯的步兵也开始了从四面八方的冲锋。
雅科夫带领着最精锐的勇士，手持着亚历山大提供的锋利弯刀，沉静地站在门后等待。插在他们面前脚下的是削尖的拒马桩，雅科夫早在刚刚占领这里时就为这场战斗做好了完全准备。
四周似乎安静了下来。除了木门发出缓慢沉闷的震动，和城墙上朝着云梯步兵射击的弓弦声外，雅科夫耳边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可就在这风暴前最后的宁静之中，罗斯首领却听见另外一个声音，一个稳健而刚毅的脚步声。
人们转过头来，看到了杰森手拿长剑，正大踏步朝着门口走来。
而他的目光里，杀意正浓！
“斩马者？”
“是斩马者！”
有人不明所以地窃窃私语，还有人以为杰森打算和蒙古人里应外合，雅科夫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轰隆”一声巨响，大门被一股巨力撞得碎裂开来，门外的重甲骑兵蜂拥着冲了进来。有几骑躲闪不及，当时就撞上了门口的拒马桩，而其他反应过来的骑兵则立刻扭转马头，从两侧绕了过来。
雅科夫心中一凛，立刻将注意力放在前方，口中高喊:“迎敌！”
一匹披甲战马越过拒马桩，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嘶鸣着带头朝罗斯人冲来。叛军握紧手里弯刀，准备迎接骑兵第一轮的冲击。
斜刺里一个黑色人影大踏步从身后走出来，正是“斩马者”杰森。只见他提着长剑，闲庭信步，昂然不惧地直接朝前方的骑兵走去。
“杰森，回来！”雅科夫见杰森已经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即将独自面临蒙古骑兵的冲锋，于是急忙喊道。
杰森充耳不闻。对面的骑兵眼看已经冲到了面前，骑士手里的弯刀并未举起，打算直接将面前这个不怕死的蠢货撞飞。马匹的头胸部披着细长钢板叠成的扎甲，根本不畏惧一柄长剑的直刺！
蒙古人或许见识过杰森的力量，但却从未见识过他疾风般的速度。杰森单腿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身体微微一侧，轻巧无比地避开了疾冲而来的马头，随后高举长剑，并未使力，借着对方的速度直接将骑手的脑袋切了下来。
那蒙古骑手在最后一刻对自己的轻敌后悔不已，但已经彻底晚了。他的脑袋在空中转了十几个圈，落在了罗斯人的队伍里，被雅科夫稳稳接住。每个人心中都泛起了惊涛骇浪。
“斩马者”，威武！
后面的骑兵不断的涌入，但是因为城门的狭窄和拒马桩的阻拦，他们并未形成整齐的队列。杰森在一匹匹的战马之间穿梭，步伐如同海浪中灵巧的游鱼。
而所有经过他身边的骑兵，全部变成了无头的死尸，纷纷掉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