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
「佐诚,我想你最好还是退下。」涟默默地让这一切发生,也许是要试探真拂,至少村民们真的感受到真拂不凡的威严以及赌上性命的决心。「倘若是神明,你还真心真意的去和亲吗?真拂。」涟在大家面前向真拂问道。
「义无反顾,并且全心侍奉。」这句话,真拂是看着佐诚说的,他失败了!无力的趴坐在地,在他眼里,真拂越来越高高在上,快要触手不及。
一瞬间,从真拂后面出现一个人影:「义无反顾的傻丫头!」人影不知从何而来,但他的脸马上被在场所有人认出:「你是那个人。」
那位自称是平原的使者,无声无息突然出现让所有人吓一大跳,奇怪的是他比初次见到更加不修边幅,而且身上传来的是一股浓烈的酒味。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今夜的月送巫女下山吧。」他凑近真拂:「欸,虽然还不行……但是你都说是义无反顾了,这样应该还是可行的,哈哈。」他从腰间取出一壶酒,直接往嘴里灌。
「什么?之前明明是您说她还不行的,现在呢?她真的可以了吗?」佐诚连跪带走想问个清楚。
「是啊,不过这小姑娘的决心真让我感动啊~而且也不是完全不行。」他脸转向真拂,双眼落在她娇小的全身:「就还差……这么一点儿。」男人摇摇晃晃,像是在说什么醉言。
「要下山就要快,我已经联络好人了,至风谷交界口就会有人带你去了~呼噜,小子你快死心吧,否则会遭到神明的猜忌的,哈哈。」他跳下台,站在村民间,收起刚才放荡的姿态:「希望你不是抱持着代替谁去的心态,白鬼要的就是『巫女之首』。」
「吾是巫女之首。」真拂再度表明态度,手上的摇铃被她激动地发出声响。
「那就下山吧,趁着明月还看着你时……」男人等待真拂下台来与他离开,涟自男人出现后就不发一言,真拂不需再等度别人的指示,拖着厚重的服饰缓缓下台,台下的人此时都有个默契,他们纷纷低下头恭迎巫女之首出阁……
吉野山深处,伊人踏雪寻。
茫茫皆白雪,一去杳无音。-古今和歌集-
「是为何呢?一界神明怎会成为残害人命的妖怪?」脑中不断回想起那晚自涟干裂的唇中传出的秘辛。
始祖黎落,不单美貌非凡,更是位法力强大的女性,能操控许多旁人学不来的巫术之力,有人说她是上天派来守护神镜的天女,因为传说的神器,也是自她出现之后才被世人知晓神镜的存在。也许这就是后世高天原以巫女为尊的由来,在位百年多后的某日,她深知将不久于人世,主动离开了高天原,前往当时正四处肆虐的白鬼所居之处。
世人曰白鬼,为一嗜食人类的强大魔物,无人知晓魔物从为而来,为何开始袭击百姓,也是和现今一样,白鬼的魔爪将人缠住后即拖往无人知晓的异空间,在黑夜白天之下,如鬼般的爪牙为纯白的颜色,沾染上鲜血后,红色也会渐渐在爪牙上渐渐褪去……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黎落明白自己的子民遭受妖物侵扰之苦,也明白自己的寿限将至,使用神镜看穿了白鬼的真面目……「银辉般的神明……」当时侍候黎落的市子隐约听见耶弥乎说出这样的话……了解真相后的耶弥乎在夜里不告而别,只传召弟弟说今日是她的寿限,自己会安静离开人世安抚白鬼;同样百岁多的弟弟曾挽留过她,最终还是让黎落孤单地离开。
不知是真是假,黎落去世后,白鬼的躁怒停了下来,不再侵扰人类……为了不让黎落的事迹传出去,从此以后,巫女和亲白鬼的传说只会在巫女之首间代代相传……因为一但白鬼再度回到人世,必定也需要一位高天原的巫女才能降服。
「和亲和降服,指的就是同一回事。」涟的话语在真拂脑中盘绕着……降服的话,我的灵力恐怕不够,世上真有人能办到这样的事吗?
「才刚离开就想家了吗?」在前方带路的男子,那个平原使者头也不回就向真拂丢出一句。
「我照你说的,不带任何一人,安安静静跟在后面,我希望你别为高天原带来灾祸。」真拂的话中有其他含义。离开祭典会场后,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向任何人说,就一路独自跟着这男人下山。其他人虽怀疑,但见涟巫女毫无表示地退回岩户中,也不敢多做违抗。「但愿那女孩能替代明姬大人完成使命啊。」村人心中已对真拂渐渐有了期待,不过还是怀着隐忧之心。
「原来平原早已知道白鬼的真相……」真拂想对眼前的人表达不满,可是男人没理会她。
「为何你来到高天原后还如此无理?」真拂忍不住对前方的男子怒嗔,此时男人就像是听见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发出阵阵笑声:「你倒说说看,吾人哪个地方无理了?」
「面见巫女之首,不但不多加理会也不报上自己的名字,难道你和先前的那人一样都是被剥夺名字的存在吗?」真拂此时是独自面对眼前比自己高大的男人,但是她的气势随着离开后越加强硬,她深知唯有彻底认同自己的地位才能面对接下来的使命。
「名字这玩意儿重要吗?无非是无形的枷锁,如此而已。」男人轻佻的回答,已让积极想建立认知的真拂柳眉倒竖:「既然汝是个没有名字的存在,那吾该如何信任于汝?不论将来吾在何处,都不允许汝再踏入高天原半步!」
「呵呵,巫女之首察觉吾人会为高天原带来灾祸?你那小小的进步并未带与你其他力量,目前仅只于此了,神启并不表示力量,只是让人们回归原位……」
「慢着,你相信我接受神启吗?莫非你见到了?」
男人轻声笑着:「唯你自己不肯相信吧,不论你是见到了怎样的景象,记住,都别忘了真实的自己……」他在说什么?
男人回头的刹那,苍鹰般的眼眸落在真拂身上,从他眼中,真拂突然感到一阵头眩……因为在她脑海中渐渐浮出另一个人,那个与眼前的男人有着同样的眼神的人……「你……到底是……谁?!」
「在此恭候多时,国师大人。」一声呼唤,让真拂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原来已不知不觉抵达风谷前的交接处,而且迎接的人是弥彦的义父,那位王的影子。
「你真是尽忠职守的臣子啊,将军大人。」原来带领真拂下山的人,是王的国师。
「怎敢怠慢您的命令呢?」男人回应。
「是吗?……」国师走近男人身旁:「那么……你会好好遵守王的命令,对吧?」
「臣是王的属下,必当恪忠职守。」
国师听见这回答,大笑三声就不再和那个男人多说。
那男人带来了一个小轿子,希望接下来的路真拂能坐上这个前去。
「原来换作你是巫女之首了啊……」男人似乎没兴趣多问,见真拂不似有逃跑的迹象后,就冷淡地驾马在前。
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心里的不安由然而生,后见那名国师不随他们前往,真拂惊讶地探出帘子;掀帘的刹那,国师整个人就立在真拂面前,她当然吓了一跳,震荡着尚未离地的轿座。
「喂,坐稳啊巫女之首,待会儿下人抬起时可是会晃得更厉害。」国师又对她轻笑,不过,不知为何,真拂已不再像当初觉得他轻蔑,但也说不上现在对他的观点为何。
「既然你同样也被枷锁困住,以视公平,吾人也将曾有过的束缚告诉你如何?」国师桀傲不驯之姿,无视于他人存在,大胆靠近真拂身前,轻声在她耳际吐露真相:「苍彦,吾人曾被这道锁困住多年……」
前行不知已多久的小轿中,真拂听完国师在她耳边说的一席话后,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混沌之中别把自己困在原地,得向前走才对;光与影是表里一体的存在,深陷影中的你,正等着绽放才对……」
真拂已能充分相信,那个人铁定有能力对付蛛形这种妖力强大的妖怪……难道杀死蛛形的人会是他吗?
国师果真不与他们同去,真拂对此感到有些不安,因为前方领头的男人并未向她表明目的地,在高天原时也只听涟大人说是在海与异界的交接处……所以说,那个地方是真的存在吗?胸口的不安随之袭来……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竟然不自主地颤抖着……
请原谅我……?!
请您谅解我……?!
脑中在恐惧之余一直传来一段模糊不清的影像,而且说话的人影还不断在向他人道歉,真拂怀疑着这是否又是神启,专心地想看清楚脑中的幻觉。
突然间,震耳的雷鸣打散了一切,声音与幻象再度消失,再怎么尝试着徒然;眼前的竹帘被一个小兵掀起,他丢下一包用红绳绑住的白布:「这是?」真拂不解,小兵快速放下帘子,只听轿外将军大人说了一句:「雷呜之时,月光西沉前,快将白衣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