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那……」真拂大抽一口气。「我可从未让人囚禁监视明姬，大部分的市子，我命她们布上净祷结界后就能回去……是她自己的内心囚禁着自己。」

涟庄重地正坐，并挥动衣袖长摆示意真拂停止为明姬求情。真拂这才发现，涟已经放弃明姬，怕是整座高天原都无人有办法能救她，那自己还抱着飘渺的希望做什么呢？

从小到大，每一幕与明姬相处的画面，她总以宽大之心待身边的人，每每都为着遭受不幸的人们出生入死，为什么这样的人反会遭到天遗？

我竟无察觉到她过得不愉快吗？的确是许多年不曾见她的笑容。

「大人，我想潜越自己的身分……跟你提个想法。」

银光透过木门缝隙映在明姬憔悴的脸上，垂落的发丝将她显得悲凉。

「哼，本不想再见到你这狼狈的样子。」苍老的嗓音穿过整间木屋。

「大人？」涟隔着门板，此时站在木屋门外。

「我想你对此一定没话好说，你的确怨不得别人，都是你内心不够坚定才会被妖灵附体……十几年来的修行全都功亏一溃。」她的声音就像在木屋中回荡，也在自己脑中鸣响。

「的确怨不得别人。」明姬只说这句。

「那想必你也晓得，你这样是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这是她最不愿想到的，她的内心已饱受良心折磨，千疮百孔。

「真要说你不是，怕是老身我也没资格说，但你此举犯下大错。连累所有对你抱有期待的人。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走到哪儿算到哪儿吧。」涟听见唯一从明姬嘴中说的答案，这已不是她所熟悉的，从小带大的人。

没人能救得了她了……

已心灰意冷欲离去，临时决定还是告诉她真相：「最后告诉你，在这节骨眼上，还有一个人心甘情愿为你所累……连我都大感意外啊。」

这话颇让明姬的在意，让她稍稍移向门边：「是拂子吗？」她的亲妹妹。

「哼，那丫头只要一猜想到，可能代你成为与妖鬼成亲的对象就吓得魂不附体……是真拂。」

「真拂？」

「那孩子突然来找我替你求情，我直接拒绝了；不过，她却为了你们这对姊妹下了一个决定……她将接下『巫女之首』，也就是继你之后，她会是下一个与妖鬼和亲的对象。」

明姬着实吓了一跳：「啊？怎么可以？那孩子无任何巫族之力啊！」

「论巫女之资，她确实比不上你们任何一个……但论起巫女最需要的坚定之心，她可比你们高出太多了。如此一来，拂子也能留在村里了……」

「大人……她何辜之有？您这样是使得真拂必死无疑啊。」

「难道替补个心意不定的人，就能安然无事吗？」涟的声音已远，又只剩下明姬一人。

真拂，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方才的惊吓，又让明姬的心上补了一刀。

叩-——

继涟巫女之后，木门随后又传来一声敲响。

「谁？」

叩-——

「什么？」

人影从上方那唯一的栅口露出。明姬大感意外见到那个人。

「你将巫女之责置于何地？」声音的主人不带情绪，幽幽从缝隙口中看着狼狈不堪的明姬。

「那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这个吗？」声音话至此，最后从最宽的栅口落下一块团物……。

啊哇啊……

明姬一眼认出眼前的团块「弥彦啊……啊……」她心颤抖着，轻手去碰触，崩溃、惊叫着。

明明知道无用，却还是在山林间穿梭，夏夜的山间还是有寒意，加上汗水浸渍尚未干透的衣服，真拂在夜风吹动时还是打起了颤。

她不愿完全放弃，仍想寻到一株桃树。

「先前的桃木，果然已被神灵取走了吗？」先回到之前祭神之地，地上虽有火烧的痕迹，但桃树的纵影一点也不剩，连烧尽的灰，也在阵阵风吹之下散去。

「总不会连神明都无法饶恕明姬吧？」夜光下望去，几里之内确无其他桃树，可是要是连这点努力都不做，将无以回报明姬的恩情。

不死心地又四处绕了绕，最终走出了茂密的山林，仍无所获。

却被天上明亮的银盘吸引，今晚的天气晴朗到跟前二天真是天差地远，咦？

从身后吹来的风，缠绕着些许白色的点状物，一直盘旋到天边，刚才有一瞬间，自己好像有闻到什么……可能是幻觉，自己也不觉得刚才的点状物是花瓣，纯白得太诡异了。

转身的刹那，自己好像看到了银色的幻影，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似隐藏着充魅惑的双眸，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她认得这个人影。

滴-答-——

滴-答-——

水滴声在耳际嚷叫了多久？意识模模糊糊中终于与视线重叠，随着觉醒，身上的痛楚也侵上脑。

下一瞬间，一桶冷水就往身上泼来。挣扎之际，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被铁锁栓住，动弹不得。

「希望你很享受刚才的美梦，弥彦。」男人就站在眼前，从他丢下木桶的动作看来，刚才的水是他亲自为自己泼上。

「你所犯的罪过，怕是回京也难逃一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