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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秋筠请的客人,游乐乐不便好奇问是谁要来。不太自在的是，她从没和程秋筠单独待过这么长时间，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好。
正在想什么话题不会尴尬又能聊下去时,低头看手机的程秋筠忽然问她：“对了，我之前去上海的朋友家时,在小区看到程亦行他们那个环保项目投放的回收机器。那个项目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和你说后续？”游乐乐有点意外。
“怎么，不顺利？”
游乐乐简单和程秋筠说了那个项目的目前状况，又说起程亦行最近似乎心情欠佳,对什么都兴致不高的样子。
“我没见过他为什么事有这样的反应。”短暂踌躇后,她还是决定如实告诉程秋筠,“他说如果失败,会赔掉之前赚的所有钱，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他的压力好像格外大。”
程秋筠的目光本来在屏幕上，听到这里,满脸疑惑地擡头：“他是这么和你说的？”
对方这样一问,让游乐乐紧张起来。
“难道……不是吗？该不会还有更严重的问题？”
程秋筠哈哈大笑。
“但据我所知，程亦行在那个项目里就算亏光，也顶多亏完今年赚的钱。这小子光去年的理财盈利合起来，就够他今年游手好闲衣食无忧了,他跟你演什么苦情戏呢？”
“……”游乐乐一时不知，应该相信谁。
“他要是心情差，十有八九是因为，他接受不了自己干不好这件事的现实。原先他刚组织基金会的时候,有一阵也遇到了问题,当时基金会差点就散了。那段时间程亦行脾气.狗屎得要命，也不回家,简直没人管得了他。”
“那后来，他怎么走出来的？”游乐乐急切地问。
“怎么走？强行走呗。”
“他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吗？”
“他怎么解决的我不知道，总而言之没找过家里人。当然，就算当时失败了，照他脾气还是会把基金会重组起来。”
程秋筠托着下巴，无奈摇头：“程亦行啊，就是我们家最硬的那根骨头。在他心里，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游乐乐换了个问题：“秋筠姐，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比较好？”
“有些问题，就算你问我，我的答案一定正确吗？不存在‘应该怎么做’，是你想要怎么做，内心会告诉你。”
游乐乐还在思考，所谓“内心答案”究竟是能为他做些什么，面前冷不丁被程秋筠塞来不久前她刚递过去的菜单。
“看看，喜欢吃什么？”
“不是说等人到齐了再点吗？”
“到了，在停车。不要和我说什么‘随便’‘都可以’，我最不喜欢这种见外。喜欢什么你就点什么。”
游乐乐埋头翻了会儿菜单，顺从了想吃鱼的愿望，点了一道鲳鱼烧年糕。刚报完菜名，已经被推开的包厢门外传来说笑声。
“是谁和我口味这么像啊？我刚想着好久没吃这家的鲳鱼，就有人给我点好了。”
游乐乐擡头，发现进来的三人中有两人自己都不认识。但一看最后进来的人，再看程秋筠的眼神，她立马就明白了……
她下意识想起身，然而方才点菜时，已经换到她身边坐下的程秋筠一把按住她：“到齐了快坐啊，先把菜点了，再说别的！”
再低头时，她向游乐乐递了个眼神，示意屋子里还有服务员，先不要多说。
游乐乐把手里菜单递给在对面坐下的程家父母，请他们点。然而两人都懒得操心，直接把菜单推给程亦行，叫他看着来。
程亦行还没落座，站在桌边翻了几页菜单，迅速把其他菜定下来。服务员点餐完毕退出包厢，程亦行才在游乐乐另一侧坐下。
“叔叔阿姨好，我是游乐乐。”
服务生出去的第一时间，她向对面欠身，补上了刚才该打的招呼。
“别拘束，我们见你也是临时才约上的，只是一顿家常饭，放松了吃。”程母坐在她对面，笑得开怀，“之前听小行说和你爸爸都见过了，我们就想着哪怕匆忙，也要先和你见一面。”
“其实那次，他见我爸爸……”
游乐乐实在说不出，那是因为电话里露了马脚的迫不得已。
她笑了笑，立马将话不露痕迹地圆回：“他见过我爸爸之后，我就在想应该找个时间，主动去见叔叔阿姨的。”
“今天见面匆忙，主要也是我们夫妻时常都凑不上时间一起回来，更别说跟你们吃个饭。”
程亦行父亲显然更冷静些，不像妻子那样情绪外露，但语气也不失亲切，“我长年不在北京，他妈妈更远，常年不在国内。原本他是要带你回去见姥姥和姥爷，但老人家最近在他小姨家住，也不在北京。拖来拖去，拖到今天才约上这顿饭。”
那次储博森给游乐乐看那些百科截图时，游乐乐就知道了程亦行的父母的工作。
现下程亦行父亲手上，是他爷爷创办并拥有多项专利药的知名民营制药集团，而他母亲常年驻外，在马来西亚某城的总领事馆工作。
这样的一家人……着实是难凑齐在一起。
“游乐乐，所以你知道了吧，我跟程亦行从小也属于‘留守儿童’。”
程秋筠冷不丁的一个玩笑，让气氛顿时松弛下来。程母笑骂她没正经，程秋筠还要嘚瑟一下：“要不是我一直顾自己还得管程亦行，就他的性格，现在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嫌！”
程亦行嗤笑：“你拿着二十几分的数学卷子，每回来找我模仿家长签字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程亦行，你很得意是吧？”程秋筠一个白眼，朝对方扔去，“我就该把你那天早上来敲我房门的蠢样子录下来，给游乐乐看看。有些人表面装得谁都不爱，实际上是掩饰自己的低情商。追个小姑娘都不会……那个样子啊，啧，看了丢人。”
程亦行的手原本是搭在游乐乐身后的椅背上，眼下直接伸长，越过游乐乐，在程秋筠脑后扣了一掌，叫她闭上嘴；程秋筠却被这一巴掌敲回三岁，不服输地擡手回击……游乐乐只听见自己背后你一掌来我一掌去的声音，打得叫个热闹，不免笑出声。
当爹的实在看不下去，喊声“停手”，两个加起来六岁的幼稚鬼才暂且休战。
“这两个人，谁都不可能让着谁，从小就爱打架，一直打到这么大。”程母也被逗笑，摇头感叹，“得打到七老八十，擡不动手了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