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采珠勿惊龙.2，鲲鹏之变》（5）

匿名戍者过了没多久，有一天我在九渊图书室里无聊地上网。2004年前后，只要上网，qq是必开的，不像现在很多人半年都不上一次。

随便看了会儿nba的新闻之后，qq小喇叭图标闪现，有了系统消息，点开一看，是个加好友的，本来不以为意，不打算通过的，因为那时候很多人都是新手，喜欢搜陌生人加好友聊天，但当看到验证消息时，心头不禁一惊，因为内容竟然是——“鱼鹰”监狱。

这四个字可以说是直击我心，那可是简清明被关的地方啊，我立刻通过了验证。那个人的网名叫作“戍者”。“这什么鬼名字？”我不由得嘟囔道。

过了片刻，传来内容：“杨宣，你好。不知你是否关注到最近两个多月中，美国发生的多起地震？”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qq号？”

戍者：“……这个不是重点。”

“你是什么人？”我回复道。

他似乎决意不谈自己的身份，自顾自地打下一行字：“从弗吉尼亚州开始，自东往西，现在是第四次，已经到了科罗拉多州。你猜，如果继续下去，最终会到哪里？”

他不说，那我也没辙。我回道：“几次震点几乎都是沿着一条直线的，如果还保持这个规律，最后肯定到加州了。”

戍者：“哈哈，你很聪明。也许不需要我再提醒了，关押简清明的‘鱼鹰’监狱，就在加州。”

“你是说，地震会震到‘鱼鹰’监狱？”

戍者：“……如果你想弄清楚其中的规律，那就查查这几个地方的共同点吧，比如朗茨市这次陷入天坑中，并且部分消失的——维文国际珠宝公司。”

我发现这哥们儿似乎很喜欢用省略号，表示自己无语，或者是不愿直接回答。当看到维文两个字时，我稍微惊讶了一下，仿佛有些被点醒一样。

随后我立刻再回复过去，想问清楚，然而他的qq头像已经变成灰色，再没有回音了。

这下可好，莫名其妙的一个陌生人，短短几句话就令人坐立不安。我站起来绕着椅子走了几圈，挠挠头发，嘴里喃喃自语：“维文、weaving、简清明。维文这两个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啊。”

不过虽然耳熟，但终究没能想起来，于是我决定去找麦思贤说这事儿。凑巧的是，在走廊上正好遇到郭美琪，她手里拿着份化验报告。

其实，恋人、夫妻在同一公司或者单位共事，是一种略微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大部分人并没有体验过。我那时候每当这种情况下偶遇郭美琪时，总觉得像上学时在教室外的走廊里碰到心仪的女孩子，要不是已经熟到开始谈婚论嫁了，甚至都让人有种想寒暄客套的感觉。

边朝前走，郭美琪边问：“帅哥，这会儿去哪儿？游泳馆？”

“这才几点钟？太早了。我去麦思贤那儿。”

她道：“我也是。有份报告要交给他。”

两人一起进了麦思贤的书房，郭美琪将手里的那沓化验单似的东西，放到桌上，说：“教授，基因图谱出来了，跟您设想的一样。”麦思贤拿起来略微扫了几眼，点点头说好的，推回原处，然后朝我问：“怎么了，杨宣，有事吗？”

郭美琪没走，坐到我旁边，然后我就把刚才那个网名叫戍者的人的怪事，讲了一遍。最后我说：“他的意思似乎是这几起地震都是有关联的，关键点就是维文珠宝。而维文这两个字，我很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了。”

麦思贤额上的皱纹深了些，思索了片刻后，有些狐疑地说：“维文是个家族，而且以前是有名的采珠世家。你第一次来找我时，我曾经说这个世界上有三个家族拥有贝类毒素提取的技术，其中一个就是这个weaving。他们最初源于英国，19世纪左右搬迁到的美国。”

我恍然大悟，说：“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您没跟我具体提名称，维文这个名字是后来在十狱阎殿时，梁丕告诉我的。另外有个日本的什么川野家族。”

郭美琪奇道：“weaving？这个公司我在美国好像没听说过啊。”

“他们最开始是采珠的，并不是纯粹的珠宝商。采珠业务很悠久，直到受人工养殖珍珠的冲击，才逐渐转为珠宝公司，并且主要做产业上游，也就是专门开采获取原矿的，特别是钻石。维文的钻石存储量很大，很多中小型的珠宝公司都得从维文进货，然后再加工销售。”

郭美琪不解地问：“那这家珠宝公司，跟地震能有什么关系？这次朗茨市地震的新闻我看了，说是维文公司在那儿的总部大楼全都陷进天坑了，金库更是直接给震得掉了下去，找不着了。”

麦思贤眼睛看着一排书架，手托着下巴沉思了许久，轻声说：“这个人知道简清明的情况，知道他关在哪里，还知道你的qq，并且现在提醒你地震的诡异。”他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怪了。”

三人讨论许久，但没理出具体头绪，除了弄明白了维文公司的来龙去脉。而看样子麦教授应该还知道不少别的东西，只是也许尚未彻底想清楚，因此暂时没有提及更多。不过有一点他很肯定，这条线索绝对不简单，一定要查证清楚，包括这人是何目的。所以他让我去找一个叫苏佩的研究员，在九渊负责信息安全和网络的，看她能不能先将这个“戍者”的位置，给查出来。

我来到后院一栋青砖黑瓦、复古风格的两层小楼前，九渊的装备管理处、信息中心就在其中。不过我平时几乎很少来这里，只去领过一次电脑。

这次再进去，一楼没人，找上二楼。二楼还是没人，但一排操控台的显示屏都亮着，另外周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电子仪器和设备。

我走进去，随便瞄了两眼，心里正奇怪着，突然从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你……你找谁？”我转身一瞧，发现一个穿着米黄格子衬衫、发白牛仔裤的姑娘，正站在工作台后，还戴着一副近视眼镜。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穿着打扮有点土，特别是跟郭美琪比起来的话，而且虽然不胖，但给人一种略微婴儿肥的感觉，像只肉嘟嘟的企鹅。不过，总体来说不算丑，或许跟着郭美琪学学化妆打扮的话，也可能挺漂亮。

“你好，我来找苏佩。”

“我就是。”

我不禁嘴角略微一笑，说：“你是苏佩？”

她竖了竖眉毛，眨眼笑着说：“是啊，我为什么不能是苏佩？”面部表情有些丰富。

其实呢，我当时之所以不由自主问出这句话，是因为原先想象中，苏佩这名字对应的姑娘，应该跟郭美琪这种气质型高挑美女差不多，哪知是个肉嘟嘟的企鹅，穿着土里土气的格子衬衫。不过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伤人自尊的事情，我绝对不做，纯粹真的只是因为想象和真人有挺大出入。

“我只是随便问问。”顿了一下后，我将来意简略说了一遍，然后问：“能查到吗？”苏佩走了出来，说：“当然能查到了，查ip地址是最简单的事情了。”然后坐到一台计算机后面。我努努嘴，说：“可是他现在已经下线了，而且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跟我联系，这也能查到？”

苏佩推了推眼镜，说：“放心，只要他通过网络跟你聊过天，我就能查到，哪怕是一个月之前。”然后转身抬头看着我，“不过，你必须是在博物馆里上的网。”

我点点头，说：“没错，是在博物馆里，用图书室的电脑跟他聊的天。”

苏佩用鼠标点开个软件，然后又打开一个窗口，开始在里面输入些命令。我本以为要等很久，就坐下点上根烟，谁知捣鼓一番后，还没等我抽上半根，她就说：“好了，出来了。”

我双脚一用力，转椅滑过去，凑到电脑旁，说：“出来了？这么快？”“是啊，我说了，查ip是最简单的事情。这个人的ip显示来自杭州。”

“杭州？”

苏佩嗯了一声，不过接着说：“但他使用了代理，上一级是在韩国。”没等我说话，又继续讲：“而且用的是三级代理，再上一级是日本，源位置是美国加州。”

因为那时是我第一次接触什么代理之类的概念，所以有些蒙，我问：“怎么冒出这么多地方？什么意思啊？这人到底是在哪儿？”

“简单点说就是，这个人在美国加州上网，然后先访问日本的一个服务器，再通过日本的访问韩国，再通过韩国的访问杭州，最终通过杭州的服务器，来跟你聊天。所以，如果你直接查的话，可能只以为他在杭州。”

我有点明白了，说：“你的意思是，这人想隐藏自己的真实位置，所以七拐八拐，绕了很多弯路。”

“是的，就是这意思。”

“能具体到加州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