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采珠勿惊龙.3，暗涌玄冥》（19）
吴夔传信
＜1＞渔夫楼的废墟上几台履带式挖掘机正在掘地三尺，不久之后，其中一台停了下来，驾驶员朝这边大喊：“挖到了！挖到了！”
许知凡带着何管家几人匆匆走了过去，只见地面陷出一个大窟窿，下面黑漆漆一片，似有很大空间。许知凡二话不说，拿着手电第一个跳了下去，其余几人紧随其后，数把手电将里面照亮。
“这就是血库？”后面一个小跟班看着周遭问道。
许知凡也是第一次进入这里，四处看看，心里不禁也起了疑问，因为这里确实跟血库不沾边，就像是一个地下溶洞，被人工稍微改造过的地下溶洞。
沿着甬道继续向前，一旁的岩壁上出现了三间牢房样的房间，但都空无一人，并且房门均已被震得断开，尤其是第三间，房门不知所终，也许已被埋在了碎石废墟之下。
许知凡分别进去查看了一番，前两间房里空无一物，似乎很久没人住过，但第三间房里被褥、生活用品等都有，可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继续朝前，没走几步，终于发现地上有两具尸体，浑身满是灰屑血污，一人脑袋被落石砸得血肉模糊，完全认不出来，另一人何管家认得，说：“这是老贾，专门看管血库的。”
眼看着就快走到尽头，却只发现了这么个地方，以及两具看门人的死尸，许知凡站起身，气得跺脚道：“不是说是血库吗？怎么里面什么都没有？”
何管家说：“这里是禁地，向来只有乾师公和看门人才能进来，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那血呢？血库里没龙血，叫什么血库？”许知凡几乎咆哮起来。
其他人吓得都不敢吭声。
何管家继续往里走了些，到了尽头，一缕阳光从地面透射进来，照在他的满头银发上。他抬头一瞧，说：“这里有个口子。”再低头看看，地面有堆垒起来的石头，用脚踩上去，刚好可以从口子钻出去。
他的半个身子顶着阳光，从那个窟窿探了出去，四下张望一番，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除了不远处一道石缝里插着的三根烟头。他觉得有些奇怪，但盯着看了一会儿便又缩回了洞里，只以为那是工地工人抽完后随手塞在那里的。可他却没细想，抽完烟再塞，应该是烟蒂朝上，烟头在缝隙里面，可这三根烟头，却是像香一样，烟蒂在下，烟头朝上。它们是那天简赫用来祭拜自己父亲简清明的，而那个奇怪的姑娘小血，则正是从这个窟窿里钻出来的。
＜2＞
“现在怎么办？”许知凡咬着雪茄，坐在溶洞尽头处那堆被小血垒起来的踩脚石头上面，烟气在从头顶透射进来的阳光下缭绕，“奶奶的，挖遍了整座山，也没找着权杖，好不容易挖到了血库这里，结果他奶奶的就是个地下溶洞，屁都没有。”
“凡哥，鲲鹏会的命运，现在就由你掌握了。”何管家静静地说道。
“我掌握？老子现在是一没权杖，二没龙血，我掌握个鬼啊。”
“的确是由你掌握。如果你现在恢复清三篡血之前的旧制，去找一名真正的龙血者来坐师公之位，虽然没有鲲鹏权杖，但只要他有异珠的魔力，就仍旧可以驾驭海龙，那便等同有了权杖，也即有资格做鲲鹏会首领，而且，会里绝大部分人都会认同。但如果群龙无首，大家都争着当师公，鲲鹏会的历史，一定到这里就结束了。等待我们的，只有四分五裂和天下大乱。”
许知凡怔在那里，过了许久才道：“老何，你是早就想好了吧？真正的龙血者，还有魔力，你就干脆直说是找杨宣得了，做什么拐弯抹角？”
“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有一丝希望能让凡哥你来做师公，我又何必想要外人来。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我没说半句假话，乾家无后，会里早就传言是遭了天谴报应，可偏偏他又不肯提前立下继任人选。现在他死了，会里可有哪一个能够让众人心服口服，够格做师公的？包括凡哥你在内，任何一个人去做，鲲鹏会明明白白就是死路一条，几千年的历史，顿时便成过眼云烟。我们全都是家中世代吃鲲鹏会这碗饭的，保住鲲鹏会，虽然当不了师公，但大家还能与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若非要当师公，那最终只能是树倒猢狲散，大家都没得饭吃。”
“说不定杨宣已经死了呢？乾朴被砸死了，难道他就能长翅膀飞出去？”许知凡道。
“乾师公不过是个打了龙血的凡人，虽然有权杖，但仍旧是肉体凡胎，而杨宣是真正的龙血者，并且龙血体质大多已经觉醒。有龙鳞护体，怎么会被砸死？况且，乾师公的尸体已经挖到了，可杨宣却不见踪影，很明显不过，他不但没死，而且已经走了。”
许知凡默不作声，不愿意承认，这时手机铃响，他接了起来。
“哥，我回来了。”池小荷有些想哭。
“小荷，你还好吧？”
“我好好的，没哪儿怎么了。杨宣放我走的。”
“杨宣？”
“嗯，他回来了，说乾师公根本不管我死活，然后就把我放了，也没为难我。”池小荷开始嘤嘤哭了起来。
“你回都回来了，还哭什么？”
“我觉得对不起他，哥，咱们这样不对，不能再跟着乾朴做那些事了，这些事都不对。我们不该做的。而且，我被人抓了他都压根儿不管我的死活，像这样的人，我们还替他卖命做什么？”
许知凡长长叹了口气，片刻后说：“想给他卖命也卖不了了，乾朴死了。”
＜3＞
正当我一个人独自在弗朗索瓦的农家大院里心事重重吃着石榴时，我接到了许知凡的电话，他约我见面，说有要事商量。
当天晚上，他带着司机，外加何管家和池小荷，一共只有四个人，来到了约定好的一家茶楼。进包间时，池小荷见到ie也在，先是一怔，接着表情很复杂地往里走，坐到他哥旁边。而ie则一直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将目光移到别人身上。
何管家先开了口：“我们今天主要是为了鲲鹏会的一件大事儿而来。不知你们知不知道，乾朴，他死了。”
梁丕朝我看了看，然后转头对他们说：“这个，我们已经猜到了。但你说是为了鲲鹏会的一件大事儿而来，这话怎么讲？你们会里的大事儿，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商量？”
许知凡除了进来后跟我们互相打了招呼，便只是抽他的雪茄，不再说话，似乎有些郁郁寡欢和不情愿。是以他们这边基本都是何管家在讲：“说起来有些复杂，我尽可能精简地解释清楚。我们鲲鹏会的首领叫作师公，在清朝康熙七年（1668年）之前，只有能够驾驭海龙的龙血者才能坐这个位子。而且当时会里的整体架构用一句话形容就是——龙血者率领神通者，所以那时候，我们鲲鹏会非但不追杀不反对这个世界上的神通者，反而是寻找并吸收他们入会的。”
ie淡淡地问道：“龙血者率领神通者？何管家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不是龙血，却拥有神通或是魔力的凡人？”
“是的。修炼出来的叫神通，通过异珠等其他方法得到的叫魔力，但这二者在功能上，其实没有太大差别，只是获得方式不同而已。”
ie继续追问：“凡人也可以修炼出神通？获得像杨宣那样的魔力？”
这时许知凡开了口：“当然可以。就拿杨宣呼风唤雨、掌握五雷而言，其实凡人也可以，比如求雨术、雷法等，只不过在级别和威力上，能达到杨宣这样的就不可多得了。杨宣的魔力，等于是凡人在修炼求雨术和雷法时抄了近道，或者说是作了弊。”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直接修炼成并达到了顶级的程度。”
白头何刚准备开口，谁知许知凡抢着继续说道：“杨宣你去找乾朴不是准备谈合作的事情吗？虽然他不同意，但现在他死了，所以我可以让鲲鹏会跟你合作。”
“你？”我说道，“你能代表鲲鹏会吗？”
“暂时还不能，但如果你帮我一件事，那就可以。只要你帮我，我一定尽鲲鹏全力去帮你。”
“怎么个帮法？”我问。
“每三个月给我输一次血，但不需要永远给我，只要等我能稳定掌握鲲鹏大权后就行。”
何管家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实是出乎意料，急道：“许知凡！你疯了！你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许知凡听白头何冲他吼，也怒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与那次在他武馆办公室里的情形一样，桌上杯盏又被尽皆震起，他道：“你奶奶的给老子闭嘴！这会儿没时间跟你纠缠，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敢坏老子好事儿，就等死吧！”
话音刚落，被他猛拍一掌的茶桌竟裂开进而倒下了，茶水弄湿一地。梁丕见这场面，心中有些惊慌，下意识地朝墙角挪了挪。我站起身，将ie拦到身后，指着许知凡大声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每三个月给你输一次血？”
“你给我输血，我就是龙血者，到时候我就可以接替乾朴来做师公。只要我能话事儿，我就让鲲鹏会跟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