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采珠勿惊龙.3，暗涌玄冥》（9）
非常嫌犯
＜1＞苏家辉手里拿着一颗金色珍珠，仔细观察着，一旁的试验台上，摆着另一颗白色珍珠。杜志发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周围爬虫箱里的各种动物——蜥蜴、蛇、蜈蚣、蜘蛛……当然还有水族箱中的许多种水母和鱼，里面就包括曾经让他大开眼界的不死水母，真正不死的那种水母。
杜志发说：“师父，我一直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将工作室，建在这地下室里，而且还是隐藏在工具间的地下。”
“这里其实是我的储藏室。”苏家辉放下手中救了他性命的珠子，起身走到北面墙的柜子前，卸下旁边一个开关罩子，里面竟露出锁孔，他掏出钥匙插进去，转了几下，再用力往里一推，这柜子居然是扇门，里面是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原本不存在，是我自己挖出来的。”苏家辉一边说着，一边带杜志发走了进去。
杜志发觉得很新奇，到处打量。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列列货架，上面堆满了罐头、压缩饼干、蜂蜜等，另外，居然还有满满一货架的食盐。
“师父，您挖个密室，就为了存盐和罐头？”杜志发难以置信。
苏家辉笑笑，而且更进一步，指着角落里说：“还有很多其他东西，蜡烛、高度白酒，很多很多，一切基本的生存必需品和能够长久存放的食物，这里都有。”
杜志发拿起一罐蜂蜜：“难道蜂蜜也是不易坏的？还有这罐头，早就过期了。”
“如果我告诉你，有人在金字塔里发现了埃及法老时期的蜂蜜，并且那蜂蜜虽然味道不怎样，可竟然到现在还可以食用，你会信吗？呵呵。”说着，苏家辉从杜志发手里将蜂蜜拿下、放回，又指着罐头说：“现在的罐头虽然都注明了保质期，但其实二战时期的罐头，如果密封很好的话，到现在也是可以吃的。”
“为什么啊？我是说为什么你要存这些？”
“人总是要有个爱好的。我的爱好就是为不可预知的灾难提前做准备。更何况，我在游蜂这行里待得越久，就越觉得，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哪一天？”
“地下黑暗势力冲出地表的那天。”苏家辉缓缓转动着身子，看向周围的这一切，“地龙、地下人、地兽……当这些全都到地表上面时，将会是不可想象的末日。其实现在已经可以看出些端倪了：长白山及周边区域，几乎成了地龙的大本营；一天之内大面积的港口灾难；各地出现的不知名的远古水兽……这些都在不断佐证我的预测。”他拍了拍杜志发的肩膀，踱向另一侧，“整个世界已经变了，阿发，你必须要认清这一点。”
苏家辉费力地将手伸进一具架子的底部，边摸索着边继续说：“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我们掌握了整个事件的最先手，我们知道最隐秘的真相，如果世界要灭亡，我们一定会是最后死的。但在此之前，还是让我们从长计议，在这个贪婪的世界中，为自己好好生活。以后，也许就只能活着了。”
最终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袋子包裹的东西，站起身，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说：“但其实，这间密室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藏这个。”
“这又是什么？”
苏家辉打开黑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本泛黄的古书，深吸了口气，说：“望气术。”然后递给了杜志发。
“给我的？”杜志发呢，原本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他也知道，人家这么宝贵的东西，还专门弄个密室存放，能给别人看，就不错了，怎么会随便送呢？
但出乎意料的是，苏家辉努了努嘴，笑着说：“如果你想要，那我就给你。但有个条件，如果你收下了，就必须要学会。”他晃了下头，眼角斜瞥向杜志发，“不过，我估计你是学不会的。”
杜志发随手翻了几页，清了下嗓子，说：“师父，您还别激我，我这人不上套的。这东西，我看着都晕，还真是想学也学不会。您老自个儿收着吧。”说完，又递了回去。
这回轮到苏家辉愣住了，好久后才说：“你不学？”
“不是不学，是学不会啊。您看这书上，光是什么天上的星相图，就那么多，跟占星术似的。我就纳闷了，望气术跟星星有啥关系啊？”
苏家辉郑重起神色，说：“阿发我跟你讲，你现在不学还只是对采珠有影响。你以后不学，那就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
“哪儿有这么严重。”
“怎么没这么严重？你想啊，要是地龙以后真的全都攻占了地表，你会望气术，那就等于提前知道，哪里有龙，哪里安全。能保命的呀！”说到这里他激动起来，“这年头，游蜂本就没多少，会望气术的更是几乎绝迹。即便是南珠王简家的古代，估计都没有会的。你要是练成，可就是天底下独一号的人物，能跟杨宣平起平坐的！”
这最后一句话，倒是让杜志发有些动心，便问：“那师父您是怎么练成的？您又不是游蜂世家，而且跟南珠王没什么交集，您咋会的？”
苏家辉指着封面上的五个字“水火望气术”，说：“看好了，我这是水火望气术，并非游蜂望气术。游蜂望气术只可观龙气、水气、珠气之类，而水火望气术则包罗万象，万物之气，皆可观望。所以这门功夫，不是游蜂传的，可惜我病了几十年，一直没法儿苦修，只能停在最底层，但即便最底层的本事，也跟游蜂望气术不相上下。你要是下点苦功，能够往上再练一练，不是我唬你，连地下有什么宝藏，都能观望出来！比现在国外发明的什么磁场观望镜，厉害不知道多少倍。”
杜志发有些犹豫地又接过来，再翻了翻，但一看到那些什么武雀龙虎的星相图，就烦躁不已，挠着脑门，说：“但这到底是占星术，还是望气术啊？！”
“水火望气术的修炼法门，跟星斗确实关系不小。但你现在不用管这些，你只要决定学不学。”
杜志发合上书本，往货架上一靠，叹口气说：“饶了我吧，师父，我现在连珠子都不想采了，还学啥望气术。这东西好是好，但连我阿发都知道，好东西那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学好的，那可是要下苦功苦修的。”他碰了碰鼻子，“这玩意儿要是能在半年内练成，我就学。”
“半年？”苏家辉眼看着就要发火。
“最多不能超过一年。”
苏家辉硬生生将火按下，说：“没有十年学不出来。”
杜志发却笑了起来，仿佛了结了一桩心事，站起身朝外走去，说：“那就算了，师父。十年，十年后还不知道我阿发在不在人世呢！”
“那珠子你也是笃定不打算再采了？”苏家辉在后面问道，语气中已有极大的愠意。
杜志发走到外间，拿起试验台上的两颗珍珠，然后转过身，说：“师父啊，难道你还没意识到这珠子的价值？现在是老天爷开眼啊，让我阿发卖不掉这些极品珠子，原来是要告诉我，把它们当珠宝卖，简直是暴殄天物。这些都是珠玕之树上的不老珠，是能起死回生的！能起死回生、治百病的珠子，单凭这两颗，我就可以闭着眼睛卖出天价，何况我们还有几百颗，上千颗，这简直，简直富可敌国了！再拼着性命去采新的，傻啊？！”
苏家辉似乎是恚愤至极，倒反而不火了，叹道：“乱世之中，一块金砖换不到一碗米，何况在末日。罢了，一切都是命。你带着珠子走吧。”
“别价，这俩珠子我不要，另外剩下的珠子，我还会给您一半，以防先前两颗不够彻底治好您的病，那就隔几个月吃一次。剩下吃不掉的，您随意处置，我阿发半颗不要。本就是跟您一起采的，给您分一半，天地良心。”杜志发一副义气的模样，准备走时，停住步子回头，“师父啊，听阿发一句劝。末日那是没影的事儿，上下五千年都没发生过，怎么可能就被我们赶上？谁要是等待末日等一辈子，可临了不但什么都没发生，反而这个世界越来越美好，而他回过头来一想，自己这辈子，遇到贫穷困苦，不是去奋斗解决，而是安慰自己末日会来，到时候一切都没有意义，结果别人子孙同堂，他孤独终老，守着一堆几十年的破罐头，这人一定会疯的！”
“这世上，不是任何事都可以通过你所谓的奋斗，就能解决的，也不是都可以通过钱来解决的。钱与奋斗能够解决的问题，都算不上问题。如果你还沉浸在自己的那些低级臭鸡汤里，那就回去自己慢慢喝吧。”苏家辉说着，拉开了上去的门，“你走吧。”
杜志发悻悻地走到楼梯前，回头道：“师父，我最后问一句，您到底为啥非要继续采珠？”
“为我老婆报仇，也为我自己报仇，从根本意义上击败鲲鹏会。另外，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我才真是穷途末路、进退维谷、无路可走，因为我想要追求的东西，没有任何机会实现。但在末日里，我却拥有无尽可能，我所追求的，都有机会实现。所以，末日对我而言，才恰恰是希望所在。”他喘了口气，晃晃脑袋，抬头望着阿发，喃喃道，“等待末日，就是等待希望。末日，才是我的希望！”
“可您到底想追求什么？有什么东西，是您现在没办法得到，反而末日里可以实现的？”
“我不想长生，也不想不死，我要的只是自由，不受任何制约的自由。这种终极的自由，只有通过终极的权势才能得到。所以也可以说，我要的是终极的权势。”
杜志发不解道：“那您难道不能像麦思贤、杨宣那样去追求魔力吗？巨大的魔力，不是比权势更爽？”
苏家辉说：“杨宣拥有神通，但他现在也并没拥有不受制约的自由。可以降住他的东西很多，甚至无须神通，都有办法将他降伏。所以神通再大，也不等同于权势，而权势够大时，却可以让神通者，为你所用。”
杜志发只觉这简直不可理喻，师父绝对疯了，于是赶紧爬了上去，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之地。他到了上面的工具间，准备盖上进入地下室的盖子时，苏家辉在下面喊道：“发，简赫最后是怎么死的？”
“谁？”
“简赫。他最后是怎么被杨宣杀死的？”
杜志发蹲着做了个双指插双眼的动作，说：“被杨宣用气剑插进了两只眼睛，听杨宣说，当时都直接透过头骨，钉进后面的岩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