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采珠勿惊龙.3,暗涌玄冥》(7)
珠玕之树
<1>当我和赵金生带人赶到上海港时,飞廉与约坎萨早已经消失不见。前者不消说,本就来自海中,此时隐入波涛,根本无迹可寻;后者乃地龙,虽不会水,入不了海,但奈何冲入云霄、遁藏山岛,此时也是不知所终。
整个洋山港区内,堆场里的货物集装箱,几乎被约坎萨喷出的火焰烧了大半;更为惨重的是,这里是深水港,停靠的都是超过5000teu的巨轮,而这些停泊在码头的欧美航线货船,十有八九都被飞廉撞毁撞沉,一时间埠内船只的出入港情况,完全无法统计,调度乱作一团。
而不远处的东海大桥,竟被约坎萨撞断了两处。这威力简直比炮火还要惊人。
到这个时候,人们才明白了,为什么南京等重要城市虽没有出现地龙,但也要在机场等单位和区域,布置密集的防空和防御火力。因为,在地龙们以长白山为基地,成功突破之后,这个世界的状况就彻底改变了。没人知道,下一个突然出现地龙、爆发龙灾的地方,会是哪里。
我们眼前的,早已不是原先的世界。尽管在风平浪静之时,你会有种错觉,觉得宁静还不曾被打破。
“奇怪啊,这龙的脾气似乎变了。”我站在堆场的最高处,环望四周的废墟。
赵金生戴着墨镜,一身短袖军装,脚蹬作战靴,头戴黑色贝雷帽,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以前飞廉也好,约坎萨也罢,都是逮着机会,跟你往死里斗,死不投降。现在复活之后,在南京和这里,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根本就不给你机会嘛。”
ie下车后,先打量了下周遭的情况,然后看着赵金生,问:“你们水警部门真被并入回溯部队了?”
“真的,否则我这一身军装哪里来的?现在水警系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对付龙,跟回溯部队完全一致,并过去也合情合理。”赵金生指了指臂章上的标志,“但名字改了,现在叫‘回溯部队·斥候司令部’,因为水警系统是整体并入的,所以职务、体系等都没变,只是换了军装,然后隶属于回溯部队,受龙联指调遣。”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一个军官说:“这两条龙是不是被杨宣杀怕了,生怕再死一次。所以变得很敏感,很小心?”我想了想,说:“似乎不是。如果害怕我,它们干吗非要作乱呢?直接该逃到哪儿,就到哪儿去就好了。将上海港毁了,对它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会是出于报复吗?”赵金生说。
ie说:“赵处长,你是刑警出身吧?”
“什么意思?”
“你都把仇杀套到龙身上了。”
赵金生耸了一下肩膀,说:“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我咂了下嘴,说:“确实也是,不过,我总觉得不太像,不太合理。”
ie问:“能追踪到它们的位置吗?”
“消失了,查不到。”
这时一名士官小跑过来,说:“处长,联指部刚传来的消息,说海安老坝港附近海域,有青龙目击报告。”
赵金生瞪大了眼睛,说:“什么?海安?”接着小声骂了一句,然后说,“我们刚到上海,它又跑海安去了。”
我听后,二话不说,立马转身上了车,等ie上来后,直接飙了出去。赵金生等人紧随其后,四辆军用猛士,披着夕阳余晖,开上轮渡。
<2>
杜志发在苏佩家待到第二天上午,苏家辉的病情每况愈下,到最后几乎没法儿睁眼,只剩微张的嘴唇中,轻微到若有若无的气息。
苏佩呆坐在阳台上煎药的炉子旁,哭得双眼红肿。杜志发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压着嗓子说:“苏佩,咱可不能全信你爸的话,该去医院还是得去啊。再不去抢救的话,可真就来不及了。”
“去也没用的。除了临死前还让他受罪,再给他多来点折腾,其他有什么用?要是有用,我爸还会等到现在?”
杜志发一听,满头的火直往上蹿,说:“你怎么着也是个科学家吧,怎么跟你爸一样迂呢?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爸怎么迂了?我爷爷还是大学物理教授呢,我爸虽然不是搞科研的,但文化水平胜过一百个你!没办法就是没办法,除非你这会儿能有起死回生的仙药,否则送到哪个医院都没用。”
杜志发气得真想一脚踢翻那个药炉,最后忍住了,一咬牙一跺脚,转身走出了家门。说句老实话,他有时候实在受不了这对父女,偶尔觉得这两人都不太正常。
“他妈的,榆木脑袋啊!怎么死脑筋、一根筋呢?”杜志发进了停在楼下的车里,打开车窗,朝外吐了口烟。然后越想越火大,本来只是下来透透气,最后干脆发动汽车,开走了,在车里拍着方向盘大骂:“不去医院就不去,人死了别他妈来找老子。”
不一会儿的工夫,杜志发来到了自己的珠宝店里,垂头丧气外加恼火地叼着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发愣。这时钢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捧着保温杯来接水,杜志发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从桌上捏好的一堆纸团中取出一个,直嗖嗖就打了过去,正中钢子脑袋。
钢子吓得一回头,杯子里的水泼了一半,问:“发哥,我又怎么了?”
“你又怎么了?”杜志发气得站了起来,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外面说,“店里这么好的货,但整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一个进来。你倒好,拿个杯子喝喝水、抽抽烟、上网看看美女照片,再打打游戏挂挂机。你他妈的从今天起,上班时间给老子站到店门口去,拉不到客人,不准进屋!”
钢子直起腰,满脸无辜状,道:“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拉得到客人嘛。发哥你得招几个美女售货员进来才成。没见别的珠宝店,门口站的服务员,那一个个口红抹得跟人血似的吗?”然后压低嗓子,微微指指外面,“就咱店里这几个母夜叉,站出去都能把人给吓跑咯。”
又是一个纸团飞过来,接着两个、三个,杜志发一边扔,一边骂道:“招你妈的美女售货员,招进来你才有人谈情说爱是吧?招,招……”
钢子被打得抱头鼠窜,连保温杯都不要了,吓得一溜烟儿跑了出去。杜志发这才消了点火,坐下来看着那个杯子,喃喃地说:“人没个鸟本事,杯子倒像是大领导用的。”这时,他的余光瞥见外面有个熟悉的人影,正在橱窗柜台前,弓腰踟蹰,仔细打量着那些珠子。
“你们这珠子产地是哪里?”隐约传来那人的声音。
售货员说:“都是产自南洋的超5a级珍珠。”
那人笑笑,说:“超5a级倒确实算得上,甚至超5a都难以有这么高的品质。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先生,您还真是识货的。”售货员笑了。
那人抬起头,皱眉笑着继续说:“但产地真的是南洋?”
“确实是的。”
“有没有什么证件票据一类的,让我看看,好能证明确实是南洋产的。”
这时,杜志发走了过来,说:“哟,老梁,你怎么来了?”
那人一回头,果然是梁丕,见了杜志发,笑眯眯地说:“你不是说生意不好,想换地方吗?所以我来看看,帮你分析分析,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咳,劳老哥你费心了。”杜志发说着,搂住梁丕肩膀,便往办公室里走,“来来,到里面喝杯茶。”
梁丕也不推辞,回头又看了几眼那些珠子,便跟着杜志发来到里屋。
两人坐定,杜志发摆好工夫茶具,准备沏泡,梁丕摆了摆手,说:“别别,我喝不惯这个,来个一次性杯子,加点茶叶就成。”
杜志发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起身,说:“行,反正咱也不是外人,你也不会跟我客气。”
冲茶的当口儿,梁丕说:“阿发啊,你这批珠子,真是南洋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