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南辕北辙（1）
许一鸣随黄艳艳往外走。
价钱已经敲定，其他细枝末叶，就是双方法务去字字必较了，等会候志良和钟支书字一签，章一盖，一月内钱一付，采石场就与志良集团没有任何瓜葛了。
黄艳艳看着许一鸣，意味深长，“合同还需双方法务校订，许县长要不上我的办公室坐坐，以慰我对许县长的相思之苦。”
许一鸣这次没有任何迟疑，点头同意，随黄艳艳往她的办公室走去。自然不会是因为黄艳艳所谓的相思，而是因为刚才那莫名的心跳，在候志良没有正式在合同上签字之前，一切都存在变数，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让黄艳艳搅局。黄艳艳刚才不言不语，不代表黄艳艳现在不会突然心血来潮，跑到候志良面前说点什么。一切皆有可能，都说女人的心是海底的针，谁都琢磨不透，更何况是黄艳艳，一会媚态百生有如红尘女子，一会温婉素雅有如邻家少女，如此变化莫测，岂是那般容易把握。
黄艳艳的办公桌上，有张周洛地图，黄艳艳巧笑嫣然，“许县长是不是很好奇，我黄艳艳不仅仅对许县长感兴趣，竟然还对周洛地图感兴趣。”
是有点。看来刚才黄艳艳让他许一鸣心跳加速，不是没有道理。
黄艳艳很是直白：“谁让我对许县长心存爱慕，朝思暮想，许县长越是对我黄艳艳不屑一顾，我黄艳艳对许县长越是爱屋及乌，越想深入了解。我黄艳艳虽然不敢说倾国倾城，但怎么着也算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美女，这样一个美女站在许县长的面前，许县长怎么可以抬眼望天，看探头，如此不屑一顾，伤人自尊了，不能就这么放过。许县长嫌金钱刺眼，嫌美女碍事，那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许县长不但不会嫌弃，还会情有独钟？得研究，得将许县长的五脏六腑都了解得通透才行，如此才不会让许县长一看到我黄艳艳就眉头紧锁，把美女当罂粟。所以在周洛，可以说除了许县长自己，就属我黄艳艳最了解许县长，昨日候叔一个电话，我就心有所动，觉得许县长有可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许县长说要推动丹霞村重建，候叔漫不经心，候志良嗤之以鼻，只有我黄艳艳不这么认为，与他们的看法背道而驰，认为许县长如此不会没有缘故，许县长必定胸有成竹，还真有可能妙笔生花，让许县长在丹霞村的犄角旮旯折腾出重建资金来。这一天我一直对着地图发呆，只是我左看右看，左思右想，就是没想明白，许县长怎么在丹霞村生钱？原以为许县长收回采石场，是想自行开采，拿石子生钱，但现在证照一收，采石场有石头也不能采，许县长有原则，肯定不屑于干非法开采这种下作勾当。既然采石场已经没有了可供许县长利用的价值，许县长想怎么生钱，我一时半刻没看出来，但我今天一早对着地图，突然与许县长心有灵犀，我感觉自己朦朦胧胧感应到了一些什么，明白许县长一心一意想要将采石场收回，不是为了解决什么遗留问题，也不是什么收回备选，而是另有所图。如钟铁牛所言，采石场没有了证照，那就一文不值，石头一堆，门一封，候志良什么都做不了，每年还得出十二万五千的租金，一分都少不了，到时候志良就如同鱼刺哽喉，有苦难言，巴不得早日脱手才好。到时候，废弃的采石场就不是丹霞村迫在眉睫，非处理不可的大问题，反而是丹霞村巴不得长久存在，藉此解决丹霞村缺钱少物、贫困窘迫的一个难得机会。但刚才许县长却不这么认为，还是愿意拿一百万买回二十三年的租赁期，以许县长的才智，自然不会愚钝到如此地步，那一刻，我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没错，许县长是真的另有所图，志在长远，候志良刚才得意洋洋，看似捡了个大便宜，将来肯定会暴跳如雷，狠狠煽自己几个大嘴巴。”
许一鸣笑：“看来谁都不能被黄主任记恨，一旦被黄主任记恨上了，没事拿来琢磨，肯定不会有好事。”
黄艳艳娇笑：“许县长用词不妥，虽然许县长有事没事喜欢抬眼望天，让我自信心倍受打击，当时是恨得直跺脚，但事后反而心有窃喜，觉得许县长与众不同，值得以身相许。所以我对许县长没有记恨，只有爱慕惦记。”
“那我该怎么回答，是说自己荣幸之至呢，还是该说自己受宠若惊？”许一鸣笑道。
黄艳艳千娇百媚：“什么都不用说，心里记着就好。”
“行，那我们就继续说刚才的话题，我倒想听听，黄主任就怎么笃定那猴子会自煽嘴巴。”许一鸣点头，相比黄艳艳的千娇百媚，他更乐意与黄艳艳讨论问题。
“那只猴子忘了许县长来自哪里？什么最在行？那只猴子可以不管不顾，可我黄艳艳不行，因此时刻惦记。”黄艳艳笑容可掬，“许县长来自交通厅，修路最在行。许县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许一鸣既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如黄艳艳刚才所言，有些事，用不着说透，彼此明白就好。许一鸣看着眼前妖娆的黄艳艳，真诚道谢：“谢谢！”
黄艳艳娇笑：“难得许县长如此真诚，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正因为黄艳艳什么都没做，许一鸣才更应该对黄艳艳说声谢谢。
黄艳艳芊芊素手看似无意地在地图上一划，媚眼连连，“我可等着许县长再真诚一回，请我喝咖啡。”
许一鸣点头：“一定。”
黄艳艳笑靥如花，“记住是咖啡，这次我可不喝什么纯净水。”
许一鸣头一点，应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个黄艳艳，还真是慧眼独具，如其所言，虽然她没有看出许一鸣的整个构想，但刚刚那一划，在地图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指甲印记，一道沟痕从狮子山直穿而过，直指采石场，虽然不尽完美，与许一鸣的构想有些偏差，却也将许一鸣收回采石场的意图猜到了五六成，让许一鸣胆战心惊，明白自己这次真是欠了黄艳艳一个人情，一杯咖啡并不过分。要是刚刚，黄艳艳在候志良面前也是这么一划，就凭这猜到的五成，采石场就不是一百万可以解决的问题，一千万都有可能。
许一鸣的感觉没错，志良集团没有候志良可以，没有黄艳艳真是不行。
许一鸣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决定回省城一趟。
许一鸣天蒙蒙亮就坐客车先行，务必在午饭前赶到省城，周大明则带着一辆货车跟进，到了省城先将货车停在某商场卸货区，然后就给许一鸣打电话，许一鸣另有要事，到时需要周大明做个见证。
是萧弘湘来接的站，知道许一鸣要回省城，萧弘湘二话不说，主动提出来长途汽车站迎接，以示重视。许一鸣自是求之不得，周洛的扶贫事业正需要萧弘湘发光发热，萧弘湘即便不主动提出，许一鸣也不会将其落下，因为今天中午需要萧弘湘抛头露面，以增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