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存在意义

虽然常森极力做出一副“我很健康”“我的身子骨很还硬朗”的姿态，其实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了，常森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真正健康的人，从来都不用故意表现出自己的健康。只有那些身子骨真的不行了的人，才会故意做出这个样子给别人看。

常森已是这般年纪，又在皇帝大婚之时晕厥在地，哪怕用脚后跟想想也可以知道，他的身子骨肯定是出问题了。

所以，清流派才故意引而不发，就是在等常森咽气的那一天。

只要常森死了，或者是他因病退隐，就可以拿出这些证据将禁卫军一网打尽。

“我还就真的不信了，万岁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禁卫军被清流派给拆了……”

“混蛋，不知死的东西。”常森厉声喝骂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赵嘉诚，吐沫星子已经飞溅到了他的脸上：“就算万岁再怎么舍不得，但人家证据确凿，万岁还能怎么办？你以为现在的万岁还是以前的万岁吗？”

“即便是在以前，也没有用的。你们就是太轻敌了。”常森已经被这些严重缺乏政治斗争经验的手下给气坏了，他呼呼的粗喘着，如同一只垂垂病虎，虽然没有了力气但却威风不倒：“你们以为清流派会直接把这些证据全都交给朝廷吗？若是清流派真的象你们一样傻，那就好说了。他们才不会那么做呢，而是把这些东西分成一批一批的，陆陆续续交给朝廷。如此一来，就可以隔三差五，一个挨一个的手势你们这些混账东西。”

“他们很清楚的知道陛下需要一支近卫亲军，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直接把禁卫军给拆掉，而是采用蚂蚁搬家的方式，每隔几天就搞倒你们几个人，然后换成他们的人。如此一来，禁卫军还可以保留，但已经被他们的人所掌控，这就叫钝刀子杀人，你们到底懂不懂？”

对于清流派来说，硬生生的把禁卫军拆散实在不是最好的选择，一点点的从内部完结禁卫军，然后顺势把禁卫军转变成为受清流派控制的军队，这才是最优解。

至于失去了常森庇护的禁卫军将官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还用说吗？

虽然禁卫军的军官们大多作战勇武，但要说起在背后玩弄阴谋轨迹，和清流派比起来，这些个厮杀汉终究还是太过于缺少政治斗争经验，他们还是太嫩了。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个大大小小的将官才终于意识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

好在常森提前拿到了这个东西，要不然的话，就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死的了。

“老公爷能知道那些个穷酸的阴谋诡计，就说明老公爷棋高一招，根本就用不着怕他们……”

“别他娘的给老子脸上贴金了。”常森气急败坏的大骂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清流派怎么可能会让外人知道？又怎么可能会落在我的手中？这个东西是吴子山给我的。”

“若不是那吴子山提醒，我根本就不知道清流派已经把刀架在咱们脖子上了。”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连常森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那吴子山已经对我说的很明白了，禁卫军积重难返积习难改，他根本就不打算蹚这个浑水，但我能说出把禁卫军托付给他的话，让他很感动，所以才把这个东西透露给我，我已经欠了他一份天大的人情。”

“这东西是清流派的杀手锏，如此重要的东西那吴子山都能搞到手，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吗？”常森用力的拍打着桌面，拍的他手掌都疼了却依旧浑然不觉：“你们摸着自己良心好好想想，到底是咱们禁卫军更强，还是那吴子山的学生军更强？”

常森的禁卫军和学生军到底谁更强，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家全都心中雪亮。

现在的禁卫军，根本就以前的京营改编过来的，指挥体系和作战系统，甚至包括武器装备和战术战法，全都是在模仿学生军。而这个模仿的过程，都是燕翰文、庞大中等出身医学院体系的学生教官们主导的。

至于说最为禁卫军所津津乐道的“平楚战争”，虽说是常森最大的功绩，事实上却是燕翰文庞大中等人在指挥作战。

虽然禁卫军和学生军不是一体系，但哪怕是在禁卫军内部，也从来都没有人否定过燕翰文、庞大中等人的能力。

吴子山的学生军，陆续平定了燕、鲁、秦、晋等等多路实力最强的叛军，被禁卫军平定楚军实力相对比较弱小，谁更高明谁更强大这还用说吗？

而且禁卫军最多也就把持一下京城，而学生军早已遍布江北和湖广，并且已经在实质上掌控了大明王朝一多半的疆土，并且开枝散叶到了万里之外的新世界。

皇家学院还在源源不断的培养人才，而禁卫军却不得不面对后继无人的尴尬局面，两相对比之下，早已高下立判。

钱狗剩、李田男、王冬生、陈四毛、燕翰文，早已执掌一方，虽不是诸侯却胜似诸侯。中枢的奏事处更有李田男、庞大中等人，从朝廷到地方，到处都是医学院的人。

如果说学生军是在天际展翅翱翔的雄鹰，禁卫军最多也就是蜷缩在屋檐之下的家雀而已。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把禁卫军托付给吴子山，就是将整个禁卫军拱手相让？我知道你们是这么想的，但这只能证明你们的目光之短浅。”常森望着窗外的那一抹夕阳，深有感触的说道：“你们都错了，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把禁卫军让给吴子山，而是想让你们融入医学院体系，成为他们的一部分。”

“万岁的近卫亲军，这个身份何等荣耀。”常森的目光不仅看到了远处，似乎还看到了未来：“但你们想过没有，连皇帝都不再是一言九鼎的九五至尊，而仅仅只是一个有名无权的头衔，禁卫军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陛下真的还需要你们吗？”

这句“灵魂发问”，真是振聋发聩，如醍醐灌顶一般，顿时就让这些没有什么政治敏感度的将士们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势。

连皇帝都仅仅只剩下一个名义了，禁卫军早已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奏事处制度其实就是内阁制度的雏形，这个制度保证了再也不会有人造反，再也不会有人对皇权产生任何威胁，因为皇帝已经无权了。

既然以后不会再有人造反，那禁卫军还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