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天下第三

“敌军虽寡实锐，诚不可与之争锋，固守待援为要……”朱高煦很随意的将这封书信放在一旁，笑着对朱能说道：“父王也真的是，还把我当成小孩子，无论大事小情都要千叮咛万嘱咐，这么点小事儿也要派人送信，真是小题大做。”

作为燕王朱棣的次子，朱高煦确实和他的父亲朱棣一样能征善战，但是缺少了朱棣的那种静水流深的沉稳，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高举高打张扬高调。由他来做燕军的先锋显然是最合适不过了，但朱棣还是有些不放心，专门给他配了一个副手——朱能。

朱能是燕王朱棣的心腹爱将，早年间曾和燕王一起出兵北伐，深得朱棣的信赖。这个朱能的性格和朱棣有着七八分的相似，最是沉稳厚重，素来以“善守”著称。

厚重善守的朱能搭配张扬勇猛的朱高煦，绝对是一对最合适的搭档。

作为燕军的先锋部，朱高煦和朱能这一对搭档很顺利的攻占的淮安，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燕王却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要他们摆出完全的防御姿态，严格禁止他们和正在北上的学生军正面对阵，尤其是不能进行大规模的野战。

燕王朱棣的顾虑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学生们刚刚击败了威名赫赫的成虎臣，而且打出了以少胜多的辉煌大胜，素来沉稳的朱棣很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学生军士气正盛，和他们硬碰硬的正面作战很可能会吃大亏，所以才让儿子死守淮安，等候更多的支援过来之后再击败对手。

死守待援的决策无疑的非常正确的，因为作为盟友的鲁军就在左近，最多只需要五六天的时间就可以赶过来，燕军主力虽然还在清剿地方，再过十几天也就可以大举南下了。到时候摆出主力合围的架势，任凭那些学生军再怎么能打，也是一副巨锤砸蚊的架势，必然可以一战而胜。

“那些学生兵能以煌煌之师破成虎臣的堂堂之阵，必然战斗力卓然，万万轻忽不得。”唯恐朱高煦轻敌，朱能再次老调重弹：“我军万不可冒进，只需遵奉王爷命令，固守淮安城即可。”

“知道，知道。”朱高煦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虽然我觉得那些学生兵未必真的有多么悍勇，不过父王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军令，一定要遵守的。”

有了朱高煦的这个态度，朱能总算是放心了。

他立刻下令，将淮安城外的民居全部拆除，将居住在城墙外面的百姓全都迁入城中，然后堵死东、西、南三座城门。似乎又觉得还不够稳妥，当学生军出现在淮安城下的时候，他又追加了一道命令，连唯一的北门也给堵死了。

如此一来，偌大的淮安城就被彻底隔绝起来。

这种龟缩防御的战术虽然很不光彩，但却非常实用：城中粮秣物资储备充足，更有一万七千名士兵，其中有四成是精锐的燕军。这点兵力在野战中或许没有绝对的优势，但要是仅仅守住淮安城，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更让朱能放心的是，淮安城的坚固程度号称天下第三。

高大坚固的城墙非常厚实，上面足以通行几辆马车，更有箭楼、炮台等附属防御设施。只是因为护城河不是足够的宽阔，所以只能位列京城和开封这两个城池之后，号称天下第三坚固城池。

对于如此坚固的城池，素来善守的朱能还是很有信心的。在他的估算当中，就算对手以数倍的兵力攻城，他也能坚守至少半年之久。

当然，他根本就不需要守城半年那么久，最多再过十天半个月，燕军主力就可以源源不绝的开赴过来，到时候以淮安坚城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轻而易举就能击败学生军。

在第一天的战斗中，谨慎的朱能看到了学生军攻城的手段之后，愈发的感到安心了：穿着黑色军装的学生们仅仅只是象征性的打了几炮，但他们的那种微型火炮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不仅射程很近，而且威力太小，打在城墙连最外层的条石都打不破，就更别提里层的城砖和无比厚实的夯土层了。

用这样的小炮攻城根本就是挠痒痒……说的夸张一点，就算是让他们打一年都没啥问题。

如果学生们使用人海战术情形蚁附攻城的话，正是朱能求之不得之事，架设在城头上的种种防御设计会给他们造成恐怖的杀伤。

就凭那几千学生和几千官军，想要攻破这样的坚固城池，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唯一的办法就是打一场围城战，在漫长的时间中等待守军的粮草耗尽……但这至少需要半年之久。到了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学生们似乎看出淮安实在不宜硬攻，所以他们就专门挑选了上百个大嗓门的士兵，隔着很远的距离在外面展开了一场骂战。

“缩头乌龟，敢不敢出来一战。”

“缩在城墙里头不敢出来，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连个娘儿们都不如。”

“是男人的就出来，真刀真枪的打一场，要是不敢就滚回家伺候婆娘去吧。”

虽然种种污言秽语实在难听，但朱能却毫不在意：反正这样的骂战也伤不到他一根汗毛，只要对手不怕浪费口水，就让他们骂吧。

到了后来，那些根本无力攻城的官军还专门弄了几套花花绿绿的衣裙，扭扭捏捏的做出一副女人的模样，极尽挖苦讥讽之能。

对于这样的羞辱，朱能只是微微一笑：想当年诸葛亮对阵司马懿之时，为了激司马懿出战，就曾经给司马懿送过女人的衣裙。但司马懿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反而正大光明的穿上了女子的衣裙，气的诸葛武侯当场吐血。

对方越是激他出战，朱能就越不出去。

这样的骂战和讥讽只能证明自己的死守战术是完全正确的，对手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天傍晚时分，朱能照例在城头上巡视了一番，各项防御措施都做的很到位，防御的兵力也非常充足，朱能愈发的放心了。

他下意识的朝着远处看了看，猛然发现了几个土堆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朱能微微一笑：“我就知道这些学生们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果然在耍花招。”

学生们明明知道谩骂和讥讽毫无效果，却还是派出那么多士兵不停的做出毫无意义的挑战，其实就是为了遮挡那些土堆。

朱能本就善于防御，熟知各种攻城手段：那些土堆足以证明一个事实——学生们在挖掘地道，他们要用穴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