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我投降了
此时此刻，已是寅时中刻前后，虽然启明星已经升起，夜色却还没有退去。当手下的士兵遥遥的看到学生们正把几门火炮推上城墙的时候，立刻就慌了。
这些火炮虽然伤害不到朱高煦和他的亲兵，但在居高临下的情况下，打到这里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手下的兄弟们早已经慌了，纷纷凑到楚念恩面前：“大人，我们这些兄弟已经商量好了，大家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说啥也要保着大人冲出去。”
“若是大人能逃出升天，定要善待我等之妻儿。”
“平日里，大人待兄弟们不薄，兄弟们打算用这条命报答大人。”
冲出去？
大炮都已经架到鼻尖儿上了，还怎么冲出去？
要是能冲出去话，朱高煦早就带着他的精锐亲兵往外冲了。
楚念恩很清楚的知道根本就没有冲出去的可能，就算是把手下的这些兄弟们全都拼光了，也逃出去。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兄弟们还能想着和我一起往外冲，已经算是对的住我了。”楚念恩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只是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可我不能让兄弟们落个没下场，大家都是好汉子，这临阵投降的罪名不能落在你们身上，就让我一个人担了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楚念恩猛然扒开那几个亲信，大踏步的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一路小跑着往前走了百十步，朝着严阵以待的学生们高声大喊：“你们的带兵之人是谁？出来答话！”
几个亲信似乎已经知道楚念恩要做什么了，赶紧小跑着跟了上来。
一个穿着黑衣的学生站了出来，往前走了几十步，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和楚念恩遥遥相对：“我叫李田男，有什么话你就对我说吧。”
暮色依旧昏沉，楚念恩根本就看不清楚这个学生的面容，但却能感觉到这个人应该很年轻，听他说话的语气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因为对方没有表明自己的官职或者军衔，楚念恩也不晓得应该如何称呼，只是朝着他遥遥的拱了拱手：“这位小将军，我的部下原本只是普通士卒，他们吃军粮拿军饷，自然要服从我的命令。此次起兵与他们无关，所有的罪名和罪责全都在我一人身上。只要小将军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愿投降。”
“什么条件，你说吧。”
“保全他们的性命。”
李田男回答的斩钉截铁：“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保证他们绝无性命之忧。”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楚念恩早就看出这是一个死局，要么战死要么投降，根本就没有第三个选择。和这么多亲信士卒的性命比起来，自己的那点名声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对手会屠戮降卒。
既然对手已经做出了保证，虽然这样的保证并没有什么可以依赖的依据，但毕竟在两军阵前，众目睽睽无数人见证，手下存活的概率肯定要大了很多。
到了这一步，双方的士兵都很清楚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了。虽然楚念恩手下的燕军士兵还不知道学生们会不会遵守自己的承诺，毕竟多了一线希望。
楚念恩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那一大群士兵：“这些小将军已经做出了保证，你们要念着他的不杀之恩，要记得活命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楚念恩再次回头，面朝着李田男高声大喊：“我楚念恩世受皇恩，却造反背叛，本无有颜面苟活于世间。这位小将军全我兄弟性命，大恩不言谢，就把这颗人头奉上……”
说话之间，楚念恩猛然抽出佩刀，就要自刎。
他手下的那些亲信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赶紧冲上来一把将他抱住：“大人，大人不可呀……”
“兵败在前，投敌于后，我还有什么脸面……”
话未说完，李田男已走了上来，笑呵呵的对他说道：“楚将军如此为手下的士兵着想，若不亲眼看到你的兄弟们平平安安的回家，只怕是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的吧？”
楚念恩竟然一时无言……
就这样，楚念恩和人手下的将校士卒全都放下了武器，向李田男投降。
按照约定俗成的“投降流程”，在放下武器投降之后，楚念恩和他的手下就应该脱下铠甲，反穿着军装，在对手的严密监视下自己把自己捆绑起来，然后被送到了城外的战俘营中……
两日之后，一个身穿黑衣的学生来到了楚念恩的面前：“楚将军，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善待你手下的兄弟，现在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从口音当中就可以听得出来，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就是接受他投降的那个人。
“敢问小将军尊姓大名。”
“李田男。”
“请问小将军准备如何处置我的兄弟们？”
李田男的语气没有丝毫胜利者应有的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就好像是一个普通人在谈起一件最普通的小事，完全就是商量的语气：“关于楚将军本人和你的那一千多个兄弟，我们有两个方案。其一……”
李田男竖起一根手指，在楚念恩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我们会择其健者充入军中，充当辅兵或者力夫。”
这是绝大多数降兵必然要面临的结果：所谓的辅兵和力夫，其实就是苦力的意思，胜利者从不把降兵当人看待，往往是让他们当牛做马做最繁重的体力劳作，而且动辄打骂折磨，甚至会让他们冲在最前面当做人肉盾牌使用。
楚念恩很不愿意让自己的兄弟们选这条路，但他知道第二条路更加的不堪：“小将军说的第二条路是不是杀头？”
不肯充当苦力，就得去死，这就是降兵们的第二条路。
李田男哈哈大笑着说道：“楚将军误会了，如果你手下的兄弟不愿意继续参战，我们可以放他们走。”
直接把降兵放走？
楚念恩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李田男说错了，他马上追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好不容易才逼的对手投降，怎么可能直接放走？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对手明显是在戏弄自己，怎么可以当真呢？
“当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