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体面的俘虏
文纵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见到吴子山，但他却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文长史，真想不到你我会在这种情形之下相见。”杏儿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想当初，为了抗击黑皮瘟疫情，文纵云就曾经见过杏儿，只是因为时过境迁的缘故，一时没有想起杏儿的名字，但却知道她就是吴子山的婢女。
“吴子山为何不来见我？”明明已经做了俘虏，却好像他才是胜利者似的，文纵云愈发的做出一副骄傲不逊的高傲神态：“却派来了一个婢女，大丈夫死则死亦，又何必如此羞辱”
“我来见你就是羞辱？”杏儿似乎一点都不恼，她依旧面带微笑：“文长史，你我也算是旧识了，今日相见是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谈一谈……”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个时候的文纵云，确实有点恼羞成怒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种非常有价值的俘虏，吴子山一定会亲自相见。到时候只要吴子山做出一副礼遇的样子，像戏文里演的那样嘘寒问暖一番，然后再很大度的表示愿意善待文纵云，并且希望他能够效忠朝廷，说不准文纵云就会虚情假意的先做出一副“宁死不降”的样子，然后再被吴子山说的“幡然悔悟”，到时候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效忠朝廷”了。
文纵云这种人，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从他被俘的那一刻开始，对于晋王来说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只要吴子山很真诚的表现出一副拉拢招揽的架势，他就会“勉为其难”的投靠过来。
这和那些叛了降的普通俘虏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只不过是文纵云自认“高人一等”，还在拿捏着身份而已。
但吴子山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招揽的意思，甚至他都没有来，只是派了一个婢女过来，显然没有把他文纵云当回事。
文纵云顿时就明白过来：自己在吴子山的心目当中毫无价值，还不如干脆一点真的宁死不降，至少还能落个“忠臣不事二主”的好名声。
“文某事晋王殿下为主，自不会叛了晋王，此战兵败亦无怨言，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痛快……”
“文长史，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你。而且吧，要是我把你杀了，岂不是要失信于虎臣将军了？”杏儿从桌子上拿起一张信笺，随手递给了他：“这是虎臣将军给你的书信，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成虎臣的信笺？
成虎臣的信竟然能送到这里来？
文纵云拿起信笺，那确实是成虎臣的笔迹：
“文弟纵云亲鉴，愚兄已应敌使之条件，定将汝赎回，望悉听从之，不可有过继之举……”
看着成虎臣的信笺，文纵云已经懵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么回事，两日之前我军曾与虎臣将军有过接触，并且达成了赎回战俘之意见。按照我们双方的约定，在本月初五之前，我们会把一部分俘虏送回去……”
听了杏儿的这句话，文纵云愈发的搞不明白了。
赎回战俘这种事，确实不是多么稀奇。但这是藩王和官军之间的战争啊，说的更加直白一点根本就在造反。
对于造反者，朝廷必然会给出最严厉的惩罚，诛灭九族那是一定的，怎么可能会允许成虎臣赎回战俘呢？
若是连造反都能赎回去，朝廷的体面何在？
最让文纵云搞不懂的是，从成虎臣信笺当中的那个“应”字就可以看出，赎回战俘这个事情还是学生们主动发起的。
他们明明已经打了胜仗，完全可以对所有的战俘生杀予夺，却要主动去联络成虎臣，要他把战俘赎回去……这根本就不像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反而更像是孩童式的过家家。
虽然还是不明白杏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成虎臣的信笺肯定是真的。
既然成虎臣已经和吴子山达成一致意见，准备把自己赎回去，文纵云也就放心了，索性将“宁折不弯”的硬汉形象演了个十足：“文某战败被俘，本就不存苟且偷生之念。你告诉那吴子山，我不领他的情，他日战场相逢，必是你死我活的生死较量。若是他怕了，就不要放我回去，免得来日后悔……”
杏儿是何等冰雪聪明之人，早就看透了文纵云的真实内心，尤其是他那种既想当英雄又贪生怕死的画皮，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文长史，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这事我家老爷根本就不知情。”
听了这句话，文纵云顿时就愣住了。
赎回战俘，这是多么重大的事情，尤其是文纵云这么重要的战俘，吴子山竟然毫不知情？
仅凭一个小小的婢女，就有这么大的权限？
“至于你说的战场相逢……”杏儿慢慢的站起身来：“你觉得能打得过我吗？”
“前番的那一战，你们已经拼尽了全力，我却只用了七成兵力就战而胜之……现如今你们的实力大损，就算是再打一百次，你们也不行。”杏儿的言辞虽然犀利，却没有丝毫得意洋洋的架势，完全就是一种就事论事的平和态度：“但我必须承认，虎臣将军确实是一代名将，竟然能掀翻李田男的四个火炮矩阵，比楚军要强的太多，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杏儿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衫：“文长史，你回去之后好好的洗洗，再换一身干净的军服，让自己显得体面些，今晚就把你送回去……”
“文某既已战败，便已做好了身死命丧的准备，用不着这么惺惺作态……”
“我才懒得惺惺作态，这是虎臣将军的要求。”杏儿依旧面带微笑：“其实，早在今日清晨，虎臣将军就已经赎回了第一批战俘。只是虎臣将军说，你这个人最重脸面，让我们单独送回。他不希望你灰头土脸的回去，专门给你准备了干净的衣物。当然这些不是免费的，为此虎臣将军还额外支付了一百石粮米。反正我已经按照虎臣将军的要求做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还有，这里有一封我家老爷给虎臣将军的书信，请你给虎臣将军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