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宁死不降？

只有到了真正的危难之际，才能显现出名将的底蕴。面对已经崩盘的战局，成虎臣再一次展现出自己远超常人的军事天赋：

“前锋营顶住。”

“步弓散到右翼，密集攒射。”

“骑兵营天覆阵型，摆出进攻姿态威慑敌军。”

“……”

真正的名将，不仅仅需要乘胜追击追亡逐北，更需要在败退倾覆之间收拾局面。

随着成虎臣的一道道命令，早已实力大损的军队竟然还能保持着最基本的组织度，有条不紊的徐徐撤退。

尤其是他利用残存的骑兵往来横穿的战法，分明就是从蒙古人手中学来的本事。

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旦前方战败，就必然会演变成为整体的大溃败。

在几乎整个冷兵器时代，真正在战斗中直接产生的伤亡其实都是少数，绝大部分伤亡都是出现在溃败的过程当中。

一旦溃败的局面形成，就失去了最基本的组织度，军官的命令根本就得不到有效执行，“上下脱节”的局面就会出现。

一旦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有多少人，都只不过是一盘散沙，彻底沦为敌手追杀的猎物。

好在成虎臣很清楚的知道，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愈发的不仓皇后退，而是首先要把能够组织起来的队伍有效组织起来，就算是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部，至少也要摆出一副“我还可以战斗”的样子，以免更大的混乱局面出现。

在成虎臣有条不紊的指挥之下，尤其是那些骑兵的掩护，终于让近万步兵徐徐后退。

学生们确实曾经试图追击，他们甚至排出了整整齐齐的队伍和负责断后的叛军几度接战，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样做其实是很不划算的。

与其继续和组织度尚存的敌人缠斗，还不如返过身去消灭已经被切断的那部分敌军。

于是，学生们尽可能的横隔在成虎臣和文纵云之间，虽然依旧摆出一副追亡逐北的架势，但却把更多的炮火倾泻在文纵云等人的头上。

“焚烧辎重，全军撤出战场。”

即便是在已经遭逢惨败的情况之下，成虎臣依旧做到了他所能够做到的一切：焚烧营帐、粮草以及辎重等物，绝不把这些东西留给自己的对手。

当文纵云亲眼看到身后的滚滚浓烟，立刻就明白了成虎臣的决绝，也知道自己彻底没了希望。

平心而论，在眼前这个局势之下，成虎臣抛弃了文纵云选择撤退，确确实实就是损失最小的恰当选择，如果换作是文纵云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但作为被抛弃的一方，文纵云依旧对成虎臣的行为满怀怨恨。

“突围，突围——”

披头散发的文纵云好像疯了一样高声呐喊着：“督战队，斩杀溃兵……”

眼看着身后的缺口已经被学生们堵死，就连督战队都很清楚的知道大势已去。

到了这步田地，就算把溃兵全都杀光了也于事无补。

“文长史，咱们已经突不出去了……”

“胡说八道。”就好像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文纵云的眼珠子都红了，他举着那柄血迹斑斑的佩剑发出了威胁的咆哮：“我军拼死一战，必然可以……”

话音未落，猛然一声轰鸣。

火炮就在文纵云身旁炸响，那几个猬集在一起的士卒顿时化为漫天飞舞的血雾。爆炸的气浪和飞溅而起的土石，直接就把文纵云推翻。

“全军突围，誓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因为爆炸声距离太近，轰的文纵云双耳嗡嗡作响，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见到那几个亲兵正大张着嘴巴，似乎是在呼喊着什么。

他茫然的回头看了看，只见成群结队的黑衣学生，正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保持着一成不变的速度靠拢过来。

随着一阵排枪响过，还在负隅顽抗的叛军纷纷倒下，就好像暴风刮过的稻田。

残存的叛军纷纷跪地请降……

亲眼看到手下的士卒投降，文纵云顿时勃然大怒，好像疯了一样的高喊着：“突围，突围……”

此时此刻，文纵云的命令已彻底失去了约束力，更多叛军加入到了投降的队伍当中。

对于这些叛军而言，他们之所以会反叛朝廷，并不是因为他们心向晋王或者别的哪个藩王，他们当兵纯粹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这一战，已经打的足够惨烈，已经死了太多人。

明明知道胜利无望，连虎臣将军都已经撤退了，干嘛还要真的“流尽最后一滴血”呢？

打不过就投降，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此时此刻的秦富贵，摆出一副百战精锐的样子，挺着长矛做出一副杀气腾腾状：“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作为曾经有过好几次投降经验的老兵，秦富贵很清楚这些溃兵的心思，他根本就不想和他们死战，而是直接喊出了最具诱惑力的口号。

一句“降者免死”，立刻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那些溃兵根本就没有经过任何的思想斗争，就直接跪地请降了……

眼看着成群结队的士卒纷纷投降，文纵云已彻底绝望了，他呆呆的看着这个场面，面容早已极度扭曲。

猛然倒转剑柄，将剑刃横在自己的颈项之间……

这个时候，只要他把佩剑轻轻一划，锋锐的剑刃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划破他的喉咙，让他以战败自刎这种比较体面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奈何千古艰难唯一死，谁又愿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他的手还在颤抖，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的目光，却迟迟不肯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