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备战
所谓“五九六九河边看柳”，说的就是天气转暖，但今年却邪门的很，眼瞅着都已经交了七九，依旧是一副天寒地冻的模样。到了七九的第三天，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两天两夜，还是没有止歇的意思。
就在昨天，朝廷水军在泥河湾遭遇惨败，损失了大大小小一百多艘战船，据说死伤近万浮尸遍野，连长江水都被染红了。
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什么阻碍可以迟滞顺江而下的楚军了，整个京城顿时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情绪当中。
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人说楚王的十万大军正铺天盖地泛江而来，还有人说叛军的斥候已经出现在京城外围……
即便是对战局毫无兴趣的普通百姓，也意识到了局势的危急，仿佛洪水到来之前的蚂蚁，在充满焦躁和不安的气氛中各自做着躲避战火的方法。
穷苦的百姓大多选择关门闭户，带着可以带走的一切到乡下去躲避兵灾。实在走投无路的人家，则尽可能的把家里值钱的物件藏起来，储备更多的米粮。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暗暗的准备好了“遵奉正朔”的幌布条子，只等叛军杀进京城之后就挂到大门上去……
有“门路”的官员已经开始在给自己找后路了……
就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日子里，素来宁静的医学院却变得热闹起来。
“遵照吴大人之命，一千二百杆新式火铳已赶工完成，算上前两次送过来的三千三百杆，总计四千五百杆，已全部交付。”
“做的好，记功一级。”
“承吴大人之命，七千二百包火药已入库。”
“记功一级。”
“半身铠两千八百具，尚缺六百具……”制作铠甲的主事胆战心惊的看了看挂在旗杆上的那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赶紧补偿说道：“原本是可以凑齐的，只是吴大人要是的鱼鳞甲，还需要改制，下官敢拿性命担保，乙丑日之前一定可以完工，一定可以。”
制作兵甲器械，关系到战争的胜负和朝廷的安危，作为京城保卫战的副总指挥，任何没有完成战备任务的官员，都可以直接斩首。别说是区区一个六品的主事，就算是三品大员都可以动用王命旗牌先斩后奏。
“乙丑日之前，你要是凑不齐我要的铠甲。”吴子山指了指挂在旗杆上的那一大串人头：“那就是你的下场。”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吴老大人，晚生今日送过来二十四门炮，算上前两次的三十六门，刚好六十门……”
“好，很好。”吴子山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笑呵呵的说道：“斯文呐，你做的很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铸好了六十门炮，肯定是卖了力气的。”
没有称呼他的官职，而是直接称呼他的表字，这是一个很亲近的态度，顿时就让白斯文心花怒放：“晚生是吴老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深知此战干系重大，这些时日以来，晚生不眠不休，夜以继日的监工督促，总算是完成了吴老大人的交代……”
“好，好，好。”吴子山亲切的拍着白斯文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个实心用事之人，也不枉我栽培一场。这样吧，在乙丑日之前，你再给我赶制十门火炮出来……”
“乙丑日之前？十门？这恐怕……”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吴子山就大声说道：“只要你能再给我弄十门炮，我许你一个正五品的前程。”
听了这句话，削尖了脑袋都想升官的白斯文顿时两眼放光，把胸脯子拍的邦邦作响，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吴老大人放心，就算是晚生活活累死，也要再铸成十门炮。”
“这是军令，儿戏不得。到时候要是我见不到那十门火炮，必然就地正法了你。”
“吴老大人放心。”在加官进爵的诱惑和身死命丧的威胁之下，白斯文说的一点都不含糊：“到时候要是完不成吴老大人的托付，不需老大人动手，小人自己砍了自己的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兵部的军情文书送到了吴子山的面前。
说来还真是可笑，自从楚王造反以来，他到底有多少人马根本就是一个未知数，只能进行一个粗略的估算。直到今天，才真正弄清楚的对手的兵力数量和大致的配置。
敌人的兵力和兵种，都是最最重要的军情，但吴子山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直接交给了杏儿。
当天晚上，杏儿就拿出了甲乙丙三套作战方案，交给吴子山做最后的定夺。
“你们拟定的作战方案肯定非常专业，你就直接告诉我准备选用哪一套方案吧。”
“甲。”
吴子山拿起那份标注了一个“甲”字的作战方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不禁微微皱眉：“只出动二十二个班？是不是太少了些？”
“够了，我们已经实地操演过五次，二十二个班已经够了。”
学生们的编制纯粹就是以班级为单位，每个班的人数仅为六十人上下，二十二班也就是一千二三百人的样子。
长江防线如此漫长，仅仅只有这么点人怎么够用？
现如今，如果医学院进行总动员的话，在极端的情况下，可以组织起超过四千名学生。其中光是已经毕业的就有一千四百多名，这是学生当中的骨干力量，甚至可以把他们看做是基层的军官，其他的三千人则作为预备队使用。
一般情况下，在真正交战的时候，通常都预留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作为预备队，但杏儿却反其道而行之，将超过七成的学生留在后方作为预备队，真正交战的仅仅只是那些骨干。
“这是我的意思，当然也是大家共同研究之后做出的决定。”杏儿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起今天的天气，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毕竟这是真正的战斗，是第一次实战，最好让那些新手观摩一下，适应一下战场气氛。”
“而且，我认为，二十二个班已经够用了。”杏儿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微笑，“虽然这会显得有些狂妄……”
“不，一点都不狂妄，”吴子山脸上的笑容和杏儿完全相同，“因为你我都很清楚，我们的学生是这个时代最无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