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打呆仗
这是钱狗剩第一次面对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场面。作为医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钱狗剩他们这一批总共有三十人来到了前线，分配到这个营地的只有六个人。
军医不是一线作战人员，所以他们的位置比较靠后。为了便于观察和学习真实的战争，钱狗剩和另外五个来自医学院的学生，全都下意识的往前挪动着脚步。
对手的人数看起来很多，约莫有三四千人样子，或许更多一点也说不定，不过还没有完全展开队形，骑兵并没有在两翼展开，而是龟缩到了正对面的中间地带，却拉出了几门火炮排在了队伍的两侧。
钱狗剩他们六个人，虽然没有经历过战阵厮杀，却受过这方面的军事教育。
远远的看到对方的阵型，身边的四毛就皱起了眉头，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钱狗剩：“狗剩师兄，敌人为什么不把骑兵摆在两翼，然后集中火炮在中间突破呢？”
利用骑兵的机动在两翼牵制对手，尽可能的把所有火力全都集中在主攻方向上，这是最基本的军事常识，就连钱狗剩他们这些没有上过战场的学生都知道应该这么做，对手却把火炮弄的极其分散，这让钱狗剩等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和敌人糟糕的排兵布阵相比，己方的防御措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辅兵和战斗力较弱的新兵正在慌慌张张的竖起木栅，手持长矛的战兵挤成一团，密密麻麻的躲藏在木栅之后，经验丰富的弓箭手正在朝着两翼奔跑过去。
这样的阵型，连钱狗剩都看不下去了：火力呀，火力呀。
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杀伤对手的有生力量，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必须尽可能的把所有火力集中起来，尤其是弓箭、火炮、火铳等等这些远程杀伤兵种，那是一定要优先配置的。
但己方的军事长官却摆出了一个“乌龟阵型”，让士兵顶着木栅一点一点往前挪，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随着双方的逐渐接近，战斗还没有正式打响，火炮的隆隆之声就已经响起。
这个时候开炮？
这是在开炮啊还是在开玩笑？
敌人都还没有进入到射程以内呢，开的哪门子炮哦？
和己方轻率使用宝贵火炮的愚蠢行为相比，对手显得同样愚蠢。
这边一开炮，那边马上还以颜色，同样用火炮开始对轰。
双方的火炮加在一起都没有几门，却争先恐后的开炮轰击，火炮的落点毫无悬念的出现在各自的阵型之前，几乎没有造成真正意义上的杀伤，就好像仅仅只是为了壮一壮声势的烟花表演。
笨重的火炮和复杂的装填，几乎没有第二轮轰击的机会，双方就打起来了。
敌我双方就好像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全都采用了顶着木栅前进的方式，在经历了两个波次终于有了些杀伤效果的弓箭对射之后，就开始隔着各自的木栅，举着长矛胡乱捅刺。
呐喊声、怒吼声，还有粗野的谩骂之声顿时响起，仿佛一曲宏大的乐章。
由于木栅的遮挡和极度保守的队形，双方就这样陷入了彼此乱捅的“短兵相接”阶段。对手似乎想要把后面的士兵调上来，利用人数优势一举冲垮，但保护自己的木栅却成了最大的障碍，在经历了一次无效的调动之后，不得不又退了回去。
在看似激烈的血肉拼杀当中，交战双方的总兵力虽然很多，但真正有机会上去厮杀的最多只有三分之一，大部分士兵都只能在后面干瞪眼，他们能做到的仅仅只是摇旗呐喊而已。
局面打的很热闹，但总体上的展现几乎是完全静止的。
每当有人倒下，就会被身后的同伴拖到后面去，重新换一个人上来，继续挺着长矛和对手互相捅刺。
双方的骑兵全都跑的飞快，却好像是在表演一般相互纠缠，仅仅只是稍微接触一下就又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战斗，就不要说什么兵种协同了，甚至连最基本的配合都打不出来。
虽然激励军心士气的战鼓响的十分急促，但却没有什么作用。刚刚投入的预备队直接被对手的“乌龟阵”挡住了，只能像刚才那样继续捅刺。
这样的战争方式，防御犹豫而进攻能力严重不足，双方的“战阵”似乎全都坚不可摧。双方的士兵全都密密麻麻的挤在一个狭小的区域之内，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
在激烈的战斗当中，军事长官最大的作用就是督战。
为了防止有士兵临阵脱逃，军官们挥舞着雪亮的长刀厉声呵斥，强行命令士兵们继续坚持，同时防止某些油滑怯懦之辈趁乱逃跑……
沉闷的战斗进行了大半个下午，一直到傍晚时分才“鸣金收兵”。
收兵罢战的原因不是已经分出了胜负，而是双方都打不动了，都已经累的筋疲力竭。
但是，在战斗结束之后，马上又爆发了一场更大的“热闹”：因为出力的多少问题，因为斩首数量的分类问题，己方人马竟然弄出了“自己人打自己人”闹剧。
数不清的士兵用粗野的脏话问候着战友的祖宗十八代，甚至举着成群结队的举起长矛互相拍打，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最终还是最高级的军事长官出面，许诺了很多好处，重新调整了战功的分配之后，才终于偃旗息鼓。
今天的战斗总算是结束了。
就在军中大大小小的将领琢磨着如何向上封汇报战况的时候，钱狗剩等人正在进行一场热烈的讨论：
“今天的战斗打了个差不多一个下午，官军战死者约莫一百到两百，负伤者大概在四百上下。我估计晋军的伤亡数字应该也差不多。”
“双方在交战中投入的总兵力有八千上下，却只产生了这么一点点伤亡，战斗的烈度比我们想象中要低的多。”
“我一直以为，冲锋陷阵浴血拼杀都是专属于军人的豪情，现在看来，我真的有点失望。”
“这场仗打的太僵了，指挥官就好像是个呆子一样。”
“若是他们早早的把骑兵调上去，或者是迂回到敌人的后方，随便冲一下，也足以奠定最终的胜利，但交战双方都没有那么做，我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