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要命的破绽

“尊敬的吴，你建立的医学院让我们大开眼界，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学识。”说话的这个老人名叫哈啦维，是一位来自中东世界的学者，同时也是一位名医。

这位穿着白袍的学者已经很老了，出生于蒙古人建立的伊尔汗国，随着帖木儿的崛起，那边的局势越来越乱，他干脆就带着一些门徒来到东方游历。

这个老人的学识和修养确实相当的不错，不仅精通蒙古语，还能说一些简单的汉语，除此之外，这位老人还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尤其是他对于外科手术理解和认识，已有相当的造诣。

医生做能理解医生，经过简单的交流之后，他和吴子山顿时生出惺惺相惜之意，不仅赠送了一套完整的人体骨骼标本，还专门把自己的手稿作为礼物送给了吴子山。

因为这就是一个行业内部学术交流性质的“友好访问”，既然人家已经赠送了礼物，吴子山肯定也要有所表示。

除了赠送给这位西方学者一些青霉素成品药之外，还把医学院的课本作为礼物赠送给他。

“尊敬的吴，我来到贵国之时，石榴花正在开放，现在石榴花又开了，我也该回去了，回到我的家乡去，为我的族人和朋友们治病，祝愿你健康。”

吴子山说了几句客套话，客客气气的把这个远道而来的同行打发走了。

“孙神医……孙夫子。”吴子山顺手就把这位西方学者赠送的手稿交给了孙省身孙神医：“这东西肯定极有价值，只是眼下我被朝廷之事牵绊，恐怕没那么多时间细细研读，就先交给你吧。”

作为一个悬壶济世大半生的老中医，孙省身孙神医很清楚的知道西方同行的手稿到底有多高的价值，顿时视若珍宝。

只可惜，这份手稿乃是用当地语言写成，必须翻译过来才能读懂。

这但不是什么难事。

虽说蒙古人的西征给西方世界带去了战乱和血火，却在事实上促进了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只要先把这份手稿翻译成蒙古语，然后再翻译成汉语也就可以了。

京城之内，本就有不少来自西方的商人，而蒙古语则一度是东西方交流的“通用语”，医学著作的翻译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孙省身孙神医就拿到了翻译完成的第一部分稿件，虽然仅仅只是一个总纲和一些简单的病例介绍，却已经可以大致描绘出西方世界的医学轮廓了。

医学基本是相通的，无论是中医理论还是古典时代的西方医学界，在很多疾病的认识和救治手法上基本都是大同小异，尤其是这个哈啦维其人，似乎更善于一些小型的手术：比如说小儿疝气、痔疮、接骨术等等，和吴子山的那一套明显有着更深的渊源。

但是这位西方学者的有些观点，孙神医并不是很认同，主要体现在药物方面：西方世界更习惯于“炼药”，也就是中原地区常说的炼丹术。

时至今日，西方世界依旧注重铅、汞等药物的使用，而且这种状况非常普遍。

早在几百年前，中原就已经知道了富含铅、汞之类的药物是有毒的，使用的时候极其谨慎。尤其是他使用侵蚀药物治疗皮肤病的手法，孙省身孙神医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就算是能治好皮肤病，也肯定会产生极大的副作用，这样的手法不值得推广学习。

虽然这位西方世界名医的手稿有些糟粕，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确实博大，涵盖了内、外、妇、儿等各个学科，尤其是其中的手术图本，更是让孙神医受益匪浅。

真正让人挠头的是，这种极具专业性的医学著作，在翻译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翻译上的不准确，经过连续两次翻译之后，有些地方已经无法理解了。

“杏儿姑娘，你看看这句是什么意思？”孙省身孙神医指着那一段文字说道：“这个治疗痔疮的法子，好像是用了咱们这边的扎结之法，但却不尽相同……”

杏儿什么都懂一些，但却什么都不精通，尤其是这种极其专业的学术问题，她远远比不上孙神医，唯一的办法就是采用回溯法：通过上一层的翻译稿件来核对。

“这好像是说公元1367年，更西边的一个什么什么公国的一个大公得了痔疮，那边的医生率先采用这个手法……”

“什么叫公元？”

杏儿随口说道：“这是西方人的纪念方式，类似于咱们的年号，不过不大相同。”

“这1367是什么意思？”孙神医指着稿件上的那几个阿拉伯数字问道。

“就是一千三百六十七年的意思……”

其实，早在唐朝中期，阿拉伯数字就已经伴随着佛学传入国内，却从来没有大规模使用过。到了元朝时期，随着东西方文化的进一步交流，阿拉伯数字开始逐渐被人们接受。

但当时的人们只是把阿拉伯数字当做是单纯的数字，类似于一种符号，所以使用的范围依旧很小，人们还是更习惯于“一二三四五”，而不是“12345”。

尤其是在空印案之后，为了防止官员篡改数字，朱元璋又重新制定了“壹贰叁肆伍”作为官方数字，阿拉伯数字依旧没有得到推广普及。只是因为吴子山经常使用这样的数字，杏儿才能熟练掌握。

“西人的王朝竟然有一千多年？”

“孙神医可不能这么理解，西人的纪年和咱们的年号不尽相同，这不是帝王的年号。”杏儿毕竟跟随吴子山很多年了，她知道西方的基本状况：“西人是以神灵出生为元年，这一千多年当中，早已不知更换了多少王朝……”

孙省身就是医者，他更关心的是专业上的问题，至于公元纪年和西方的王朝，他连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甚至不想知道。

“杏儿姑娘，这个哈啦维手稿中说的这些，比如这个扎结之法治疗痔疮的手法，似乎比直割术要更稳妥一些，还能流血更少……”

“孙神医啊，我的孙老夫子。”杏儿哈哈大笑着说道：“要说这医术方面，我是真的所知极少，你要是愿意学习那西人的医术，最好是去和齐老夫子他们探讨一下，你对我说……根本就是对牛弹琴，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今天要回去一趟。我得赶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