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菜鸡互啄
“回禀节使大人，我部精锐战骑并哈尔哈、纳颜部人马已击溃敌人。”因为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乃吉部首领兀尔哈虽然极力在吴子山面前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终究难掩神色之间的得意之态：“我乃吉勇士奋勇作战，从侧翼出击，经过血战已击退敌军，现正在追击当中……”看着兀尔哈那副眉飞色舞炫耀武力的神态，吴子山很是不以为然。
这场两个部落联盟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十一天，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六次战斗，但是在吴子山看来，真心没什么好说的。
在吴子山原本的印象当中，草原上的战争，天然就应该是骑兵对冲的模式：以闪电般的速度突然出现在不可能出现的地点，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古典战争当中最为经典的骑兵对冲，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完成大迂回、大穿插的战术。不管是锐不可当的锲形冲锋，还是坚不可摧的墙式骑兵冲阵，全都是应该出现的场面。
但是在这场经历了十一天的“部落战争”当中，所有这些堪称骑兵作战兵家教程一般的经典战斗场面全都没有出现。
双方虽然全都投入了好几千人马，但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百战精锐”，仅仅只是一些“部落骑兵”，差不多也就相当于民兵的意思。
这些部落兵原本就没有协调统一的指挥，各自属于不同的部落，也打不出那么漂亮的攻守。
在吴子山的印象当中，这样的战争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菜鸡互啄！
一开始的时候，双方隔着一条窄窄的掖河互相对峙，全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的对手，却没有丝毫要主动攻击的意思。
足足僵持了两天之后，对手才终于发起了攻击。
这些部落民兵的战斗力本就乏善可陈，又缺乏协同作战的能力和统一的指挥，刚一开始攻击就露出了巨大的破绽：没有连贯性，那几千人马直接就脱节了。
前面的敌人已经开始打了，后面还在乱糟糟的做着渡河的准备。
若是在这个时候打出一场漂亮的反击，完全可以实现“半渡而击”的效果。
虽然兀尔哈敏锐的抓住了机会，却犯了和对手一样的错误。
当他率领乃吉部的精锐骑兵冲上去的时候，其他那几个小部落的“盟友”还没有达到“指定地点”，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的浪费掉了。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同样糟糕，虽然双方打的你来我往，看起来好像十分热闹，却没有丝毫亮点可言，像极了大规模的武装群殴。
在长时间的对峙当中，敌人打不进来，己方也攻不出去，不过是相互骚扰空耗时间而已。
连吴子山这个不怎么懂军事指挥的外行，都能看出双方已经浪费了许多次取胜的机会，足见这场“部落战争”到底有多么低效了。
最终的胜利，并不是通过战争上的争锋而得到的，而是因为敌人携带的“军粮补给”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在取胜无望的情况只能灰溜溜的撤走。
趁着敌人撤走的机会，兀尔哈组织了队伍，象征性的追击一下，就可以宣布自己已经取得了“战争胜利”！
“敌人气势汹汹来犯，终被我打的落荒而逃，此一战大涨了我乃吉部的军威，让他们再不敢生出犯我之心……”
明明就是一场糟糕透顶的战争，却被兀尔哈视为一场了不起的胜利。
对此，吴子山只能象征性的夸奖了他几句。
虽说蒙古轻骑兵纵横天下驰骋四方的时代早已成了隔年的老黄历，但蒙古人的骑射之功绝对是整个冷兵器时代的巅峰。灭国百余拓地万里，打的欧洲人瑟瑟发抖是不争的事实，这才刚刚过去一个世纪，蒙古骑兵的战斗力怎么会退化的这么厉害？
如果蒙古人真的这么不堪一击，大明朝又何必花费巨大国力屡屡北伐呢？
虽然吴子山没有亲身参与过上一次的“解石战争”，但却听成虎臣说起过。
据成虎臣所言，蒙古兵的战斗素养和战斗力依旧强悍，尤其是大迂回大穿插的经典战术更是可怕，那种远程奔袭的能力依旧让人谈之色变。
当时，为了开采解石，为了死死守住大漠的入口，成虎臣率部几番血战，更有两路北伐大军左右策应，才在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之后勉勉强强的守住了。
这样的战场和成虎臣的经历完全不能划等号啊。
难道说，刚刚击退的不是敌人的精锐？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吴子山隐隐约约的感到了一丝不安，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就仿佛有什么难以名状的危险正在靠近……
仅仅只过一个不到一个时辰，这种危险临近的感觉就化为了现实：真正的敌人从侧后方杀了过来。
虽然敌人已近在迟尺，兀尔哈、吴子山等人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的风吹草动，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敌人的存在。
消息是塔拉温珠儿他们送过来的。
塔拉温珠儿仅仅只带着十几个骑兵，还有她那个宝贝儿子，送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瓦剌的骑兵已经冲过来了，温占孙他们正在朝着这边靠拢过来，让我先给吴送来消息……”
乌鲁部刚刚被兀尔哈等人洗劫过，根本就无力抵挡来势汹汹的瓦剌骑兵，又被敌人抄了后路，只能朝着这边亡命奔逃。
但这也不对呀。
乌鲁部在乃吉部的东南方向，而瓦剌人则在西北方向，乌鲁部怎么会遭遇敌人的突袭呢？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时，吴子山第一个反应过来：沙漠。
瓦剌人故意用一群杂兵吸引众人的注意，和他们死死纠缠，却用真正的精锐横穿大漠，从背后包抄突袭。
因为吴子山和塔拉温珠儿曾经横穿过那片大沙漠，用事实证明横亘东西隔绝南北的沙漠是可以穿越过去的。
同样的招数，成虎臣就曾经用过一次。
现如今，瓦剌人只不过是有样学样，从相反的方向再次穿过大漠。
大迂回，大穿插，才是蒙古骑兵的传统作战方式。西征的时候，他们曾经进行过千里迂回，穿过一片大沙漠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这个消息直接就把众人给吓住了，几个部落首领顿时惊慌失措，乱糟糟的要去撤退以避开敌人的进攻锋芒。
还不等吴子山说点什么，乔本利就首先开口了：“谁也不许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