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问责

说是要去找陆清云，烟烟罗却是投门无路。它曾经和陆天昊去过几次陆清云的家，那是被结界护起来的一座古老院落，必须通过施法才可以找到。

陆天昊曾经当着它的面施法过好几次，阵法和口诀它早就熟烂于心了，重点却是，它是妖，和阵法口诀生生相克。

就算是一个普通人的人类，站在这里，施法念口诀，都有五成的机会。如果是有灵力的人类，就算不是出自道士门派，都有九成的机会。

它不是人类，这是鸿沟般的差距。

想要成为人类吗？

不可否认的时候，偶尔会有那么几次，会想要成为人类。但它绝对做不到二口女那样，为了一个人类，试图将自己变成人类，最终被区区人类杀死，连心意都无法传到那个男人那里。

它还是想成为妖，而成为妖，就势必会和人类发生矛盾。尽管陆天昊已经是很特别的人类了，依旧和妖怪发生冲突。

这就意味着，只要站在了妖怪这一边，它迟早会和陆天昊成为敌人。

这是在很久之前就产生过的念头，随机因为沉迷于温柔乡而忘却，如今一再被小耗子提醒，嘴里是在愤怒，心里却是在羞愧和心虚。

难以抉择，又似乎，答案自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

如今这种矛盾就摆在了它的跟前。

如果是人类，此刻不需要犹豫，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做出选择，甚至可以帮助到陆天昊。可它身为妖怪，输在了第一道坎上。

时间流逝得极快，人类不会比妖怪更清楚妖毒的厉害之处。

这种毒和之前的鬼种可不同。鬼种是可以在人类的身体里潜伏，又在一定的时间内爆发，将人类变成妖鬼，为己所用。但在成为妖鬼的时候，是没有作为人类的记忆，也不会感受到疼痛，反之亦然。

妖毒呢，它的霸道之处，是无时无刻都让人妖怪或者人类体验着钻心蚀骨的疼痛。

在过去漫长的百年岁月里，它就曾经遇到过一个百年小妖中了妖毒。小妖心智不定，被折磨得最终自己选择了死亡。一个妖毒而已就让一个修炼了百年的妖怪选择了自我灭亡。那么才十六岁的陆天昊呢，又能够撑多久？那个真实身份未知的小耗子也未必真的会做到照顾好陆天昊，它不过是在赌。

只有弱者才需要赌，强者向来是以实力说话。

已是深夜，路上基本没有行人了，晚风拂过，却犹如恶狼在嚎叫，呼啸而过的声音让心都跟着颤起来。

已经休息的人家不会知道在这座城市的角落发生了可怕打是亲。

那些将孩子们送去夏令营的父母们还没有收到孩子们出事的消息，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另外一面的人类们，无知的幸福着。

只有一对夫妻发现了不对劲。

叶小鱼的父母再三拨打了她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冰冷女音一直说的都是‘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这对夫妻又赶紧联系了补习班的老师，叶小鱼小学中学和高中还有来往的朋友们，一无所获。

他们不得不选择了报警，不过时间未到，出动的警力并不多。又因着叶小鱼的年龄已经过了十六，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了，警方总归是没有这对夫妻那么着急的。

就算这对夫妻强调叶小鱼是如何的乖巧，很多成为制度的事情都没法因为一个人改变。

“不能等了！”

烟烟罗的声音响彻在偌大的街道。

时间每过一秒，它的内心就煎熬一分，它也是有手机的，但在陆天昊家里试过了，是打不通陆清云的电话。

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集中在一个时间点爆发。

适才在街道，它又拨打了对方的手机，依旧是停机。

冰冷的女音是感受不到它内心的焦灼。

狠下心，它不得不用自己的妖血画了一个阵法，又咬咬牙，狠下心，念了咒语。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就是身体被撕扯的疼痛。

它是妖，一个妖如果会选择对付妖的阵法和咒语来转移身体，那么反噬就是加倍的，甚至是三倍四倍。

它本就不是多厉害的妖怪，还不容易增加起来的妖力在这次冒险中被消耗了大半，而途中若是有个意外，那么自己的小命也就跟着玩完了。

“值得吗？”

在内脏被巨大的外力挤压的时候，耳边模模糊糊的响起了一道声音，反复来去都是同一句话。

“值得吗？”

为了区区一个人类，拿自己百年的修行去冒险，值得吗？

不知道。

它永远都做不到像叶小鱼那样干脆。

如果问它为什么喜欢和叶小鱼这个小姑娘来往，它倒是可以很快的给出答案。

和人类类似，妖怪也喜欢找性格互补的交朋友。

叶小鱼看似腼腆又柔弱，却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喜欢上谁就会勇敢的奋不顾身，那孤注一掷的勇气是烟烟罗这个喜欢瞻前顾后的人绝对不会拥有的。

与之相反，烟烟罗是个有些霸道外向的妖怪，初遇陆天昊的时候，就是以敌对又傲娇的姿态出现，在日后的相处中，基本没有真心地表达过自己的情感。

把你当做家人，因为眷念这里才想要留下来。不要误会，并不是看上了陆清云的丹药才黏在你身边。

这样的话，它是说不出口的，反而不断的出言讽刺陆天昊，在陆清云的面前也表现得反复无常。

这样的自己，其实糟糕透了。

为什么就不能够勇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吗？

后来，它才明白，因为它本身就和人类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