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走近死亡

是梦。他很清楚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从这个梦里挣脱开来。

梦里是黄泉碧落，大片的曼罗沙华盛开，只见花不见叶，在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的黄泉旁摇晃。

奈何桥上的老婆婆不见踪影，也没无数鬼魂飘来飘去，一切都是静得可怕。比如熙熙囔囔的黄泉，安静的地狱更让人脊背发寒。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做过的和黄泉有关的梦境，却是第一次不见鬼魂。

而自从知道了自己父亲的身份，也见过对方的真面目后，他在一次梦里，遇到了混世之海。以往这个海上都是风雨交加，船只摇曳，一道人影站在海的那一边和自己相望，自己看不清对方的面容。那次之后，他终于看清楚的对方的模样了。

隔海相望的正是他的父亲。

这一点可以理解，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不再为人，骨灰也撒在了东国，而自己心中那隐秘的念想被梦境无限放大，再乍听到有关父亲的消息，也见到了照片上的真颜时，会梦到对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也是梦见，可以解释了以往所有和黄泉有关的梦境。

在那之后，他很少做这样的梦了。尽管大多梦境是光怪陆离，无数的人物和妖魔古怪走马观花似的出现，也不过是在视野里留下了一个个模糊的剪影，激不起一点水花。

是久违的和黄泉有关的梦，梦中却不再热闹。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死寂，可原本，黄泉就该是死寂的，来往此的，不都是死人吗？

莫名的阴森可怖之感爬上脊背，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凉。这种感觉让他体验到切实活着的感觉，可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失。

他像是没有穿衣服行走到冰川之中，迎面而来的是寒风和大雪。雪花成了刀片，片片都在刮向他的身体。而即便是遍体鳞伤了，他也抱着自己都不清楚的信念在往前走。

很快，脚上的伤在恶化，血肉逐渐消失，露出了骨头。又很快，肩头掉落了一大块肉，风带走了它原本的模样。

反反复复的，最终只有一副骨架在风雪总行走，不知疲惫，也不曾倒塌。

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没法从这种恐怖的仿佛是预示着未来的梦中醒过来。无能为力，对未来的迷茫，对死亡的惧怕，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后，就成为了滔天的浪潮。他很快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黄泉之水突然就发起怒来，掀起了巨大的波浪席卷过来，他还控制住身体，整个人就坠落下去。

的确感受到濡湿的感觉，但更多都是身体重力带来的排斥感。

眼前的景色一再变化，明明是在坠落，那些图像却清晰异常。

有鬼魂在哭泣，声音凄厉刺耳，哀怨不觉。

鬼魂带着枷锁在行走，绕着针山走了一圈又一圈，永生永世都都在绕圈，看不都日出日落，也没有投胎的机会。

有鬼魂被扔在了火里，烈火燃烧得更旺。鬼魂被烧得一片焦黑，不停的求饶，但是它必须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承受这种痛苦，还不会死。它已经死了。

入目的景色越来越多，陆天昊才逐渐意识到，自己是在地狱，还观摩都了十八层地狱的景色。

十八层地狱？

这几个字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他的意识才猛然惊醒，不再随波逐流。

‘自己这是死了？’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这是只有死人才会看到的景色。’

那个声音告诉他。

‘为什么会死？’

他发觉，梦中的自己记不清发生过什么事情。

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下地狱，这样的问题得不到回答。

更甚至，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人回答，身体还在不断的下落，地狱的景色已经被欣赏完了，等待他的，是苦守于黄泉。

意识越发的模糊了，金色的光没入到黄泉里，失去了该有的颜色。

就是在这时，他听都了一个声音。

“天昊！天昊，醒醒！”

一个低沉的十分温柔的声音。

是个男人，似乎嗓音天生就带着笑意，但还是可以从中听出担忧。

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你不要过去，你要想想你有多少是没有做！”

“照顾你妈妈，还有，你要去救那个帮助你的小姑娘，你可以抛下人家！”

好熟悉，似乎幼时，就有这么一道声音在耳边反复出现，可是，被他遗忘了。

他想起来了。

这道声音，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他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房间里一层不变的天花板。

血腥味争前恐后的钻入到鼻孔中，胃在翻腾，五脏六腑在叫嚣，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抗议，浑身像是散了架，似乎被车辆碾过，又被人粗暴的拼接在一起，才勉强活下来，有了可以行走的能力。

“爸爸？”

他不由自主的喊出口。

那道熟悉的声音，就是幼时陪伴过自己的声音，属于他去世多年的父亲，安倍明翎。

“我可不是你爸，别乱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