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说一不二
“好啊，你出多少钱？”我开门见山。秦不二冷静沉着地说：“我可以给你二十五万，但是你必须要把玲珑骰子前前后后的来历告诉我，包括你们是在哪里捡的买的又或者是其他情况，都要告诉我。”
我心想，这可不像是来买东西的，这明显就是要调查的啊！
“你很急着要骰子么？”我反问他，秦不二顿了顿：“你们不要管闲事，如果你们给的情报详细，我会出三十万到三十五万不等。”
三十万？三十五万！！这债终于可以还清了！
我和木头相视一眼，激动抱住对方埋头痛哭了，真真算是苦尽甘来。
我收了收脸上的表情，秦不二的要求简直就是在瞌睡时送了个枕头，我何乐而不为呢？
我把当初买骰子的经过和秦不二完完整整地交代了一遍，秦不二听完眉头依旧皱在一起，似乎对我的说法不甚满意。
他的表情让我内心忐忑，生怕他不愿意买下来，只见秦不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大约五分钟，他才开始说话：“那个镂空金香囊呢？”
“什么？”
“就是包住玲珑骰子的金属外壳，那个变了形的镂空金香囊。”秦不二用手比划了下，“我想看看。”
我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收的日子太久了，我已经想不起来那个金属外壳被我放在哪里了。
秦不二哪里听不出我的“倒吸一口冷气”是什么意思，眉头紧皱的质问道：“你们把东西给丢了？”
“没，没呢没呢。”木头热络地摆手，“我们把它收起来了，想着找工匠看一下能不能恢复原形。”
他来到八宝柜前，蹲下来把开合柜打开，从一堆邋遢凌乱的金属工具中找出一个脏兮兮，几乎看不出原形的金属块。
我有些无语地扶额，只希望秦不二千万别效仿买椟还珠的前辈，只要这个变形了的金属球，对玲珑骰子不屑一顾。
木头把金属块随意地放置在秦不二的面前，秦不二嘴角抽抽地低头瞅着金属块：“这是什么？”
“就是那个球形盒子啊。”木头对古董不上心，在他眼里，古董只分两种，一种值钱的，一种不值钱的。玲珑骰子是属于前者，外面的金属盒子属于后者。
秦不二嘴角无奈地扬起一丝苦笑：“你们……”
金属块依稀还能看得出镂空的雕工，还有契合的扣子，但是这玩意已经和古董沾不上边了。
秦不二也看出来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有能干的工匠能让这东西复原吗？”
我挠挠头，试探地说：“你是珍宝斋的二公子，珍宝斋应该有专门复原古物的工匠吧？”
秦不二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们的工匠现在抽不出空，你古董店开张，应该也固定的工匠可以联系吧？”
我愣了愣：“有……算有吧。”
其实那真的算不上是什么工匠，只不过是一个二流的手艺人罢了，也正是因为他，我每次淘货都会尽可能地选择无瑕疵，无缺损的古董，就是为了避免去找那个二流子修复，他工艺不精，不然不会连修补一个虎符的榫卯结构都能被珍宝斋派来的探子一眼识破。
秦不二有些绝望了，他说道：“如果你们能把这东西复原了，我连这个东西和你们手上的两个玲珑骰子一起买下，五十万，绝不还价。”
五十万！我眼睛亮得刺眼：“你说的可不会反悔？”
秦不二露出一个笑容：“你知道我的名字怎么来的吗？我们秦家人，就是说一不二！”
“好，有气魄。”我竖起一个大拇指：“你等着，我绝对会找到一个工匠把这个香囊恢复原样，然后卖给你！”
秦不二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期待：“很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秦不二走了之后，木头期待满分地问我：“你真的能找到能复原这东西的工匠？”
我踌躇满志：“总要去试试的嘛！不管怎样，只要能把这东西修复完好，我们就不欠殷家的钱了！无论怎样，我都要去试一试。”
然而，当我看见完全变了形的金属块，我自己心里也有些绝望，能修复好这个东西的最起码也得是国宝级的文物修复师才行吧？
国宝级的文物修复师？我好像不认识，可是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认识啊！
“什么？你想让我帮你找修复文物的师傅？”
我刚把我的要求和宋黛一说，宋黛露出非常疑惑的表情：“你们开店不是应该有固定的匠人吗？我们博物馆都是去和古董店打听的。”
说道这个“固定的匠人”，我觉得头皮发麻，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我店里是有……不过他可没有所谓的匠人精神，每次我去找他，他都在喝酒。”
宋黛皱眉：“你说的是不是‘醉鬼’？”
“醉鬼”是他的绰号，他的真名叫周槐，是我们古董店固定的修复工匠，从我小时候记事起，古董店里所有的修复工作都是交给周槐来做。、
但是在前几年，周槐家里出了事情，从那以后，周槐就开始天天买醉，人称“醉鬼”。每次我们店里有修复工作去找他，他都是醉醺醺不省人事，一开始奶奶还有心劝导他，可奶奶来不及开导完他，自己就去世了。
我和周槐不熟，处于“见了面会打招呼，坐在一起无话可说”的那种程度，更说不上要开导他什么的了，因为他是奶奶生前的合作伙伴，我才一直没有断了我们的合作关系，古董店里有损坏的古物还是会找他。然而，修复效果是江河日下……
“你怎么也知道他？”
我诧异宋黛，宋黛笑：“我们博物馆一开始的修复工匠候选人里有周槐的名字，但是他说他不想来博物馆工作，加上他的‘醉鬼’声名在外。我们也就没找他。”
我脸上无光，觉得有些窘迫，宋黛为了缓解我的尴尬，补充了一句：“我们之前有对周槐的修复文物作品进行研究，他的修复能力的确胜过许多同行，你奶奶的目光还是很犀利的。”
“这种恭维话就不说了吧？”我苦笑，紧接着问：“那你们这里有适合的工匠吗？”
宋黛点头：“当然有啊。”
我一喜，随即宋黛说道：“可是我要是帮了你的话，我就属于公权私用，被人发现可是要举报的。”
她笑眯眯地说这句，我觉得那句话不像是在说这件事有多危险，而是在告诉我，“你不给我讲点八卦我是不会帮你的”。
我只好硬着头皮把之前欠债和还债的事情都讲给她听，宋黛一手托腮，一手玩着一只钢笔，听到高潮处还会脸上带笑无意识地在笔上划拉几下。
“就是这样，我现在急需一个工匠救命。”我老老实实地说。
宋黛把笔放下：“好吧，那样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