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俗人
我和木头出现在清心阁门口,两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我脸上的眼睛青了一块,木头的脸上巴掌印都还没消。有个小孩从我们身边经过,指着我和木头,嘻嘻地笑:“没头脑和不高兴!没头脑和不高兴!”我瞪了小孩子一眼,小孩子朝我做了个鬼脸就跑开了。
木头怨念极深:“你打哪里不好非要打脸,你不知道我是靠脸吃饭的吗?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呼你一巴掌你就把我脸给打成这样,你的脸就是脸,我的脸就不是脸了吗?哈?”
我们两个在清心阁的门口拌了一会儿的嘴,时不时有几个小孩从我们身边走过,嘻嘻哈哈地说我们两个一个是没头脑一个是不高兴,木头脸皮薄,放弃和我拌嘴,跑去敲清心阁的门。
清心阁的门开了,似曾相识的老人从门缝中探出头:“你们是……”
“老人家你好,我们是来找大师帮忙的。”木头的皮相还是非常会骗人的,一般来说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很喜欢精神饱满,眼睛有神的木头。偏偏老人把门打开,上下打量了木头许久,一拍大腿:“你可不就是那谁嘛……”
木头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老人操起一旁的扫帚就往木头身上招呼:“你这个卖国贼……汉奸!走狗!”
看来人家追剧可是一集不落地追上了。
费了一番唇舌解释过之后,老人才愤懑不平地放下扫帚:“要是再让我看见你,甭管你是演员还是咋地,我照打不误!”
老人带着我和木头进了屋子,清心阁之前我是来过的,所以对庭院里的小桥流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木头则是啧啧称奇,云城的房子虽然没有像一线城市那么飞涨,但是也可以说得上寸土寸金。谁还会没事给自己修个庭院,庭院里种花养鱼呢。
木头小声地对我说:“你看,有锦鲤。”
“锦鲤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明人家有钱啊,说明人家灵啊,说明我们的问题可以解决了啊。”木头言之凿凿,我仔细一想,他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些道理。
庭院有道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直至厅堂和回廊。大厅里挂着一幅画像,画像前是一个香炉,之前来拜访的时候,香炉的袅袅青烟把画像的大部分内容挡住了,根本无法窥得一二。这次终于看清了,还以为会是道教的三清三化图,结果只是一张名不经传,丝毫看不出什么东西的佛头树下坐禅图。
我盯着画像看了太久,我甚至都有种非常微妙的感觉,这个佛头坐禅图的线条我似乎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识过。
“这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啦。”木头揪了把我的衣服,我们紧跟着老人到了一件门口紧闭的房间。
“大师平常这个时候刚静修完,你们稍等一下。”
老人说了,就离开了。我手上拿着东西不好叩门,木头帮我叩门,然而,他一叩门,不知道哪里的一股歪风直接把他给吹得东倒西歪。木头晃了下脚步:“这风……这风可真舒服”,“咕咚”一声倒在了门口处。
我瞪大眼睛,怎么回事?
门“卡啦”一声开了,大门内正是我和木头这次过来拜访的大师。大师对我微微点头:“你来了?”
我有些窘迫和尴尬,联想起上一次和大师的不欢而散,我觉得大师没有让老人见到我就用扫帚把我撵走,都算是他心胸开阔了。
“大师,上次的事情……实在是……实在抱歉。”
我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大师笑了笑,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你进来吧。”
他侧身好让我进去,可我看到躺在地上的木头,顿时又收了这种念头。大师轻咳两声,刚才明明已经远去的老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扶起木头走向了不远处的回廊。
我依旧是有些担心,大师出声:“别担心了,我只是不想让他进房间而已,让他睡过去罢了。”
什么?就为了这种理由……我决定收回自己刚才说他心胸开阔的话,他一丁点都不心胸开阔。
大师眼神稍显凌厉:“你觉得我应该让他进来?”
我耸肩:“这是大师您的房间,你想怎样就怎样。”
大师沉声道:“你朋友昨天刚造了杀孽,一身的戾气。”
我已经不想再争辩什么了:“大师我这次来是有其他的事情想找你。”
“我知道。”大师侧身,“进来吧。”
大师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道,和大厅里的味道像极。如不是他房间里没有画像和香炉,你说他的房间是佛堂的一部分我也信呵。
我把这些天发生的怪事和大师说了一遍,大师当机立断:“你身上背着的古剑有问题,你要找个晴天,用沾了黑狗血的布裹住剑身,在正午的时候,用烈火烧断。哪怕没烧断,你也要把它打断,不能留。”
“另外一个木匣子你直接烧掉就可以了。”
我为大师提出的简单粗暴的方法感到心惊肉跳,头皮发麻:“就没有……没有个温柔点的办法?”
大师叹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知道吗?”
我耸肩,笑道:“大师你也别说这些话了,我就是一俗人。”
大师摇头:“那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心里对大师的回答早已有了准备,也没有觉得很失望。正当我起身打算离开,我站起来,小腿一阵剧痛,痛到痉挛。我跌坐在地上,小腿处出现了偌大的伤口,开始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大师不亏是大师,当机立断,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小香炉,手指攒起一小撮香炉灰往我流血处撒去。我的小腿瞬间就不疼了,然而,我手边用布裹住的长剑却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扯开古剑的红布,果不其然,剑鞘的鎏金部分已经被熏黑了。我赶紧拍掉了上面残余的香炉灰,才不至于让剑鞘烧出一个洞来。
“唉,你这又是何苦?究竟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大师话里话外都透着失望,我干笑两声:“大师,我是做古董生意的,是真心不希望这些好东西被糟蹋。”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大师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三角符咒和一张名片,名片一片纯白,就只印着一个电话。
“这个符咒可以保你暂时不受邪祟侵袭,如果你想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你解决。”
大师的举动让我深感愧疚不安,真心实意地道谢之后,就把古剑和宝匣都带上,离开房间去找木头。
木头已经醒过来了,和老人交谈甚欢,丝毫没有之前被追着打的狼狈样子,两人聊得热火朝天,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既视感。
我在旁边旁听了许久,等听到了“我和x团长背着五百斤炸药包把敌人的碉堡给炸了”,实在受不了地用剑头戳了戳木头,提示他我们该回去了。
木头只好把话头截断了,满是惋惜地对老人说:“我们该回去了,有时间再来找您唠嗑唠嗑。”
老人笑眯眯:“好说好说,下次再来啊!”
我们离开清心阁,走远了我才禁不住问木头:“你都使出了什么招啊?让他这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