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醒悟
这样的动作，几乎等于我整个人都靠在了谭映雪的怀中。手肘上传来一阵阵柔软细腻，一股如兰似麝，属于成熟女子的体香弥漫进鼻腔，只不过我现在伤势太重，实在是没有什么旖旎之心。
谭映雪扶着我走在静谧的街道上，看着我凄惨的模样，脚步间，甚至鞋底还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血迹斑斑的脚印。
谭映雪心焦的几乎都快哭出来了，泪珠几乎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惊惶无措的抓着我的胳膊，声音颤抖道：“齐、齐河，你还好吗？还有意识吗？我、我现在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住，千万别睡着，我、我看看哪里有的士，你千万坚持住啊……”
谭映雪絮絮叨叨，语无伦次的话语凸显出她惴惴不安的内心。
超过一半的重量都压在谭映雪的身上，她扶着我踽踽独行，没多久就剧烈喘息了起来，双腿跟灌了铅一样，饶是如此，她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往前走，一双眸子充满希冀的看着前方，期待着能有一辆车或者是一个诊所出现在视线的尽头。
时不时的瞥我两眼，见我如此惨状，感受着我渐渐微弱下来的气息，谭映雪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她啜泣了一下，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齐河！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那群混混想报仇，你根本不用伤的这么重的！都怪我啊！明明是谭海涛和他们有仇，最后却牵扯到了我身上，又害的你负伤，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谭映雪近乎崩溃，话语之中的逻辑都有些混乱：
“你别死，别死，好吗，齐河，坚持一下，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为什么没有车啊，来辆车啊，求求你了，随便来辆车也好啊……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终于，眼前的绝望成为了压垮谭映雪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最后一丝体力终于消耗殆尽，噗通一声，双膝一软，摔倒在地，即便如此，在摔倒之前，她还是紧紧搂住了我，没让我因为她的摔倒而遭到牵连。
谭映雪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打着哆嗦。
内心的绝望和痛苦，身体的无力和疲惫折磨着谭映雪的神经，她的意识渐渐朦胧起来。
谭映雪看着我沾满血污，棱角分明的脸，哭着道歉道：“对不起，齐河，是我拖累了你，我没力气了……也没有路过的车，也找不到医院，实在对不起……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一起陪你的，我说真的……”
出乎意料的是，我自己的状态却比谭映雪以为的要稍微好点，除了刚刚逼退那群混混时我的确有些意识不清了，现在我的意识却渐渐变得清醒了起来，虽然是浑身无力，但是至少思考和对话完全没有问题。
“我不会死的，我现在感觉好一点了，你放心，我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这种伤也不是没受过，不会有事的。”
我冷不丁发出的声音让谭映雪一愣，她惊喜的双手捧住我的面颊道：“你、你还清醒着。”
“嗯……”我应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的将谭映雪的手扒拉开道：“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么多小混混围着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不可能隔岸观火，那我简直不是一个男人，所以，像刚刚的话，你也不用再说了，做牛做马什么的，在小说里面意淫一下就够了。”
谭映雪被我扒拉开的手尴尬的悬停在空中，最后讪讪的收了回去，她有些落寞的垂下眼帘，忽然轻声道：
“那换个女子呢？换个女子被这些小混混围住，你会不会这样拼命去救她呢？”
谭映雪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境，尽管此情此景，问出这句话都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这个问题还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我沉默了几秒钟，我不是没情商的傻子，大多数时候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谭映雪问出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心态，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回答，我心如明镜，一清二楚，只是，我不能那样回答她，哪怕会伤了她的心……
“会，这和是哪个女人无关，这和我的良知和正义有关，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碰到这种情况我都会伸以援手。”
“是么……”谭映雪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明明是最正常不过的回答，却让自己的内心都振动了一下，眼角中也浮现出一抹湿润：“也是呢……”
我再没说话，只是躺在谭映雪的怀中等待着有路过的车辆，寻求帮助。
先前那小混混的话还在我脑海中回响，谭映雪再怎么说，也是谭海涛的姐姐，而谭海涛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最初接近谭映雪，只是单纯的为了利用她，得到关于方正的情报，最后用来对付谭海涛，而现在，我却能感受得到，我的初衷正在悄然发生改变，这是我决然不愿意看到的。
我和谭海涛势如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没有第二种可能，谭海涛的亲人、朋友，他所有重要的人，都应该是我敌视的对象。
我需要尽快将这个不清不白的东西斩断。
没错，我的确利用了谭映雪，欺骗了她的感情，从她这里获取了情报，但是今天为了保护她，为了保护谭海涛的姐姐，我已经将近付出的生命的代价，我已经做了我所能做的，仁至义尽，不欠她什么了。
死寂的氛围中，我忽然开口道：
“对了，谭映雪，今日之后，我们就别联系了吧……你就当忘记了我这个人。”
谭映雪瞳孔骤然收缩，她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她目中氤氲起一阵雾气，贝齿咬着红唇，轻声道：“为什么，我们要别联系了？是不是我让你生气了？”
“不是……”
情绪一团乱麻之中，我随意编了一个让我自己都感到有些无语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