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智取三关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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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六、智取三关

时维元和十年春,正值宪宗登基十年之际。是年正月,山南东道节度使兼申光蔡招抚使严绶引兵东出,自唐州进入淮西界,朝廷平蔡之战遂由此而始。却说吴元济闻王师已至蔡界,不禁惊慌,急与董重质等商议对策。重质曰:“严绶年老文弱,有何惧哉!请遣上将据守蔡西各栅,足以当之。”元济从其言,乃遣牙将李祐守兴桥栅、吴秀琳守文城栅,各屯兵数千以据王师。此后董重质又请遣游兵袭掠伊、洛,以惊王畿。吴元济皆从之。

于是蔡军纵兵四出劫掠,及于东都之郊。洛阳人情大惧,四野之民皆纷纷入城避之。东都留守薛镇乃收百姓于城中,又令大将王方布兵于伊水之西,以阻贼兵入境。军令方出,其妻十四娘谓之曰:“若据贼于伊水,蔡兵必转而东掠,是移祸于伊东百姓也。不如使贼渡伊水,伏兵于龙门,待其过河后,遣兵出击,绝其退路,必能歼之。”薛镇纳其言,遂弃伊水不守,伏兵于河西。及淮西兵过伊水,伏兵尽出,断其归路,此时镇引兵出城战之,大破其众,斩首千人。洛阳之危遂解。

消息传入长安,宪宗大骂吴元济,遂削其官爵,令宣武、忠武、河阳、寿州等十六道兵马讨之。诏既下,忠武节度使李光颜、河阳、怀、汝节度使乌重胤、寿州防御使令狐通等各率本军进讨淮西。宣武节度使韩弘、魏博节度使田弘正亦各遣子公武、布以三千兵马隶李光颜、严绶,以助讨蔡。

却说严绶引兵二万出唐州,于二月进至蔡州吴房县境,蔡军文城栅守将吴秀琳闻报,乃遣虞侯陈光洽将兵迎击。月中,绶军与蔡兵狭路相逢,杀伤其众数百,乘胜追至栅前。吴秀琳见残军败归,乃遣兵接入栅中。时天色已晚,绶未敢急攻其栅,乃引兵还驻慈丘山,令大军在此休整。

暮色将临,官军宿营于山冈,营外无所防卫。判官刘哲为此忧心,乃向严绶进言曰:“我军宿于平冈间,若贼兵来袭,将何以应之?请设防于山东,以备万一。”绶听言不屑,抚髯笑曰:“贼白日才为我所败,守栅尚不自暇,安敢夜袭耶?判官多虑矣!”遂不作防备。

时至深夜,官军皆已入眠,营外忽然喊杀声四起。严绶听声大震,惊惶而起,随即听人报曰:“淮西骡军来袭,已突入营中。”绶大惊失措,急令整军应战。官军临阵披甲,仓皇对敌,遂遭大败。绶见势不利,乃率军夜遁,南奔五十里,退入唐州以守。

官军败讯传至京城,宪宗不禁失望。武元衡知帝为此忧心,乃上奏曰:“胜败乃兵之常事,严绶之败,无伤大局,请陛下勿忧。”宪宗听言稍慰。然而数日后,淮南阵线又传来奏报:寿州防御使令狐通进击光州,为淮西兵所败,走保州城。消息于朝中传开,百官又纷纷上奏,请求罢兵。宪宗不胜其烦,召武元衡问曰:“朕以十六道兵马进讨淮西,本欲先取一二小胜,壮朝廷声威,以塞众臣之口。然严绶、今令狐通先后败归本道,朝野失望,皆请罢兵,当奈何也?”元衡对曰:“令狐通非将材,请以左金吾卫大将军李文通代之。”宪宗从其言,乃贬通为昭州司户,以文通为寿州防御使。诏方下,元衡又奏曰:“鄂岳地邻申、光二州,亦当进讨淮西,然其观察使柳公绰为书生,不知军事,请诏令其以兵五千授安州刺史李听,使讨吴元济。”宪宗又从其言,随即下诏。

且说柳公绰字宽,元和初武元衡在西川,曾聘之为判官。裴垍为相,征其入朝为吏部郎中,迁御史中丞。裴垍死后,李吉甫为相,出公绰为湖南观察使,又迁鄂岳观察使。鄂岳辖鄂、岳、安、蕲、沔、黄六州,地邻淮西之申、光二州。柳公绰见淮西叛乱,知朝廷必令其出兵进讨。然而诏至鄂州,却令其授兵于麾下刺史。柳公绰因此失望,奋然曰:“朝廷以为吾为书生,不知兵邪!”遂上表请自领兵马讨蔡。

宪宗见其表,犹豫不能决,遂以此问武元衡。元衡稍思忖后曰:“公绰素识大体,此番上表,或是出于意气。陛下不妨许之,臣料其必以兵马委李听。”宪宗乃从之。诏许公绰率军进讨淮西。公绰接诏,遂引兵八千自鄂州渡长江,直抵安州。

时任安州刺史正是李听。当初王承宗作乱,李听受封神策行营兵马使,随突吐承璀赴河北讨之,其间大小数十战,立功颇多,故罢兵还朝后升左骁卫将军,出任蔚州刺史,又转安州刺史。武元衡知其勇而有谋,遂使之将兵讨蔡。

李听闻报柳公绰已至州境,乃全副武装、背弓插箭,以观察使之礼出迎之。公绰感其谦恭,乃谓之曰:“公背箭负弩,岂非为兵事耶?若卸下戎装,着官服,我与公不过是两郡守而已,互不统属也。朝廷以公出身名将之家,深晓兵事,故欲使公领兵。公若以为吾不足以指麾全军,则吾自当入朝;不然,吾且签署职名,以兵法从事矣。”听听言拱手曰:“愿唯公命是从!”公绰大喜,遂署听为鄂岳都知兵马使、中军先锋、行营兵马都虞侯,选精卒六千与之,且告诫众将士曰:“行营之事,皆决于都将,不得有违。”将士皆应诺。

于是李听感恩畏威,甘受柳公绰指挥。公绰号令严肃又厚待士卒,将士无不畏服。时鄂岳之兵自江南渡江而北,多有思乡念家者,军中往来书信不断。掌书记荀杞知之,乃报知公绰曰:“将士眷恋家事,频繁与家人通信,长此以往,恐不利于作战。请中丞下令禁之。”公绰乃曰:“人非木石,孰能无情。将士随我渡江而来,是置生死于度外,所不能舍者,惟家人耳!我当为之治家,以安军心。”遂不禁止,且令荀杞等询问士卒家事,凡是家中逢疾病病、生育、丧葬者,便厚给衣食钱粮,使无后顾之忧。士卒感其恩德,皆欣喜曰:“中丞为我等治家,我等安能不效死命!”遂皆悦而效命,无不奋勇。

数日后,公绰与听率军进讨淮西申州。时申、安边界自西至东有平靖、礼山、黄岘等三处关隘,合称“义阳三关”。三关地当南北要冲,南襟江南,北蔽中原,与申州郡治义阳城势如首尾,自古为南北兵争之要隘。淮西自李希烈以来,常据此三关而南掠江汉,荆南、鄂岳诸镇屡受侵扰,应付不暇。听出任安州刺史,尽知此事,遂谓柳公绰曰:“义阳三关如淮西南之三门,我军若能破其一门,便如扼其咽喉,非但江汉自此无忧,且可据关北伐申、蔡。”公绰曰:“此言甚是。然三关地势险峻,必不能强攻,公有何良策取之?”听曰:“三关成掎角之势,攻其一,则余二救之。朝廷以公为帅,淮西军必重公而轻听,请公率一支军佯攻黄岘关,则平靖、礼山二关必分兵前往救援,彼时我乘平靖关兵力薄弱之际,引军急攻,必能克之。”公绰从其言。乃率三千兵马,号称八千,出鸡公山,佯攻申州黄岘关。

早有飞马报知关内。淮西黄岘关守将周翟闻柳公绰声势浩大,忧心不能独立守关,遂欲遣人求救于平靖、礼山。副将马适不以为然,乃曰:“柳公绰书生耳,安知用兵!黄岘有兵千余,足可保关。”周翟曰:“柳公绰自是不足为惧,然其麾下李听则不可小觑。我闻其乃李晟之子,素有勇略,柳公绰以军事委之,即鄂岳主帅实为李听也,安得不大备之!”遂不听马适之言,遣使至平靖、礼山请援。二关守将闻官军大攻黄岘,各分兵八百救之。

此时李听正率大军潜伏于四望山,忽得斥候飞报说:平靖关副将林芝已率兵半数东援黄岘关。李听闻之大喜,遂引军夜行至平靖关前,号令急攻之。关内守军见官兵如从天降,无不惊骇。其守将王应恍然曰:“吾中计矣!鄂军攻黄是假,攻平靖是真。”遂急遣小队出关召还林芝。芝得报大惊,急回军救援。行至鸡公山,四面鼓声骤起,随即便见滚石、巨木自两侧山冈滚下。蔡兵应之不及,死伤无计。正慌乱时,又见官军自山冈俯冲而下,当头一将呼曰:“安州上将韩子云,奉兵马使之命,已在此恭候多时。”原来李听早设伏兵于此,专待林芝回援。蔡兵因此惊惶无状,军皆溃散,林芝只以身免,遁归义阳。消息传入平靖关,蔡兵皆失色。此时李听猛攻关隘,王应力渐难支,乃弃关而去。官军遂取关。

柳公绰闻平靖关已克,惊喜曰:“听不愧为先太师之子!”遂引军还于安州行营。李听得报,乃令韩子云将兵二千守平靖关,自率大军归营复命。柳公绰乃设宴为其接风,并商议曰:“我军已取平靖关,然后当如何行动?”听曰:“淮西失平靖关,必欲重夺之,我军正可以逸待劳,歼其来犯之众,然后据关北攻申州。”公绰深以为然,遂传令休整三日,然后移营平靖关西之四望山。

三日后五更,官军起灶做饭,即将开拔。马夫赵六照常至马厩为柳公绰牵马,不料一时不慎,被马缰绊倒,马因此受惊,前蹄一仰,正踏其背上,赵六惨叫一声,当即毙命。柳公绰闻报哀悼良久,乃传令曰:“且杀马以祭之。”左右皆惊,掌书记周翟曰:“是马夫自己不慎,马有何罪!此良马也,杀之可惜!”公绰曰:“材良性驽,何足惜也!”遂令杀之。三军闻之,感其威严,无不畏服。于是公绰另选坐骑,与听率军进驻四望山。此后申州之兵数次来攻平靖关,听阵前指挥,官军皆奋勇争先,每战皆胜。申州兵由是不敢出,仅能守城而已。

捷报传至长安,宪宗为之一振,乃谓武元衡曰:“诸道讨淮西,兵强者数月未有功,而鄂岳兵弱,却先获大捷,岂非因其军中有良将坐镇也!”元衡知其所指,乃对曰:“听勇而有谋,确为良将。不过诸道亦不乏能征善战之臣,请陛下安心,臣料旬月之内,河南诸道必有捷报传来!”宪宗听言喜慰。遂静待诸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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