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南诏来使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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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一、南诏来使

数日之后,德宗下诏以郭媛为广陵王妃,并命内侍省以王礼筹备婚仪。诏书传下,京城为之轰动,李淳此时虽还只是郡王,可世人皆知,作为当今天子长孙、太子长子,广陵王即是未来储君乃至天子,谁家女儿若有幸做其正妃,将来便可能成为一国之母。而在文武官吏甚至是平民百姓看来,这一幸运落在郭媛身上,似乎是顺理成章之事,因为其身份实在太过高贵。郭媛不仅是升平公主之女,亦是汾阳王郭子仪之孙,郭子仪有再造大唐之功,其子孙天生贵于他人,若要在异姓贵族之中择一女为广陵王妃,则非郭氏莫属。因此百官闻此诏,皆不感意外,惟有称羡道贺而已。于是此后一段时间,汾阳王府宾客盈门,一派喜悦之气。

如汾阳王府一般,广陵王府亦是热闹非凡,且不说王府上下为李淳婚事前后忙碌之状,只说诸王公主接连来此恭贺,近乎将门槛踏破。但面即将到来的大婚,李淳似乎显得并不十分喜悦,此时的他虽还未纳妃,可早已有了妾室纪氏,且深得其宠爱,前不久更是为其诞下长子李宁。兹事在唐宫乃属常见,诸王多在大婚前纳妾,且妾常先于正妃生子。故自肃宗以来,继承皇位者皆非嫡子,如代宗、德宗皆为庶出,就连李淳亦是长非嫡,惟有当今太子李诵既是嫡出又是长子,可谓罕见矣!

接到诏书后不久,李淳即入宫向天子谢恩,随后又至东宫拜谢父母。其间王良娣见他似有愁绪,便在其见过太子之后,将他单独引入内廷,斥退左右后问之道:“皇儿即将大婚,为何愁眉不展?莫非是对婚事不满?”

李淳答曰:“母亲多虑了,孩儿并无不满。”

王良娣知他并非实言,又道:“你是为娘所生,有无心事,娘岂会不知?此处无他人,何事不能对娘说!”

李淳迟疑了片刻,答曰:“皇祖父为儿赐婚,儿本应高兴,只是郭媛乃升平之女,依辈分,我应称其为姑姑,如今竟成了孩儿王妃,未免有违伦理。”

王良娣听言唏嘘,起身至他跟前道:“淳儿,你天资聪颖,为何会在此事上犯了糊涂。”

李淳诧然问:“母亲何出此言?”

王良娣反问道:“娘问你,郭媛是何人?”

李淳道:“升平长公主与驸马都尉郭暧之女,此尽人皆知邪!”

王良娣又问:“除此之外呢?”

李淳想了想道:“尚父郭令公之孙!”

王良娣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道:“尚父有大功于国,虽已去世多年,但威望犹在,且旧部故吏遍布天下,你娶其孙女为妃,自会得其旧部拥护,圣上如此安排,用心显而易见,你何以不知?”

李淳听言恍然大悟,乃道:“听母亲一言,儿便明白了,原来皇祖父如此用心良苦。只是娶姑为妃,我仍一时难以接受。”

王良娣挽起他衣袖,安抚道:“郭媛虽然长你一辈,但年岁与你相仿,且是外姓之人,做你王妃有何不可?想你父王当初娶萧惠妃,不亦如此乎?”

李淳听言豁然开悟,笑着道:“母亲所言极是,是儿过于执着了,母亲放心,我定不负皇祖父期望。”

王良娣欣慰一笑,心里长舒了口气。

回广陵王府后,李淳加紧准备婚事,一切依照婚俗,先后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之礼,五礼之后便是迎亲,升平公主依据二人生辰八字,拟将婚期定于是年九月。李淳、郭暧皆无异议,遂奏于天子,德宗欣然同意,随即昭告天下。

李淳婚事暂告一段落,洛兮的婚事也有了眉目。经遣人询问,德宗知李愬尚未婚配,遂决意招为孙婿,只待李淳婚礼完毕,便为其与洛兮赐婚。

长孙即将成家,身为祖父的德宗由衷欣慰,故他近日心情格外好,而不久之后,几位外邦使者的到来,更令他喜上加喜。

却说自去岁以来,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及山南西道节度使严震连破吐蕃,拔其城寨五十余座,并擒其大将论赞热,西南各蛮为之大震。韦皋乘此机会,再次遣使勾通云南,劝其早日归唐。异牟寻思虑再三,终下决心,遂召集诸酋长商定归唐大计,计定之后,异牟寻乃于当年四月分遣三酋长为使者,由赵莫罗眉出两川,杨大和坚出黔中,朱陆盟昭出安南,各赍生金、丹砂诣见韦皋。

半个多月后,三路使者先后至成都,各以韦皋昔日所与云南王书信为凭,向韦皋递交异牟寻亲笔帛书,请弃吐蕃归唐。韦皋见信大喜,遂遣兵送三使至长安朝见天子,并上表称贺。德宗正是得知云南使者入京,知云南将复归中国,故而欣喜,遂于含元殿接见其使,三使入殿后献上生金、丹砂,奏称:“臣等奉大唐故王孙云南王异牟寻之命,请归大唐,永为籓国。所献生金,以喻向北之意如金也;丹砂,示以赤心耳。”

德宗听言大喜,乃道:“诸使不辞辛苦,忠义可嘉也。南诏本属中国,天宝时因嫌隙而离心,以至与唐敌对数十载,今南诏有意复归,朕岂有不纳之理,自当命皋晓谕异牟寻,观其诚意,若其心果然坚如生金、赤如丹砂,朕必循开元故事,与南诏复盟。”三使拜谢天恩。德宗遂赐异牟寻诏书,并命韦皋遣使观其情。

南诏遣使归唐,西南各羌蛮受其感染,亦纷纷归附。是年夏,本依附于吐蕃的剑南、西山诸羌女王汤立志、哥邻王董卧庭、白狗王罗陀忽、弱水王董辟和、南水王薛莫庭、悉董王汤悉赞、清远王苏唐磨、咄霸王董邈蓬及逋租王,皆遣使诣见韦皋,请求归唐。韦皋尽皆收服,将其安置于维、保、霸等州,给以耕牛种粮。此后汤立志、罗陀忽、董辟和等相继入朝,德宗皆封授官爵,厚赐绢帛而遣归西南,各蛮由是尽归中国,不在话下。

南诏、诸蛮纷纷归附,河朔三镇亦皆臣服,贞元时期的大唐内外形势可谓一片大好,但危机往往生于无形,就在这看似盛世的光辉下,朝廷内部却正被奸佞所侵蚀。

且说自去岁班宏病逝,司农少卿裴延龄判度之至今,已有一年光阴。裴延龄本是丝毫不懂理财之人,但一年来其通过虚报财目、以虚充实,竟使德宗以为觅得良才,对其宠信不疑,不久即被擢升为户部侍郎,仍兼判度之。自此裴延龄权势日盛,已然可比肩宰相。朝中众臣知其奸猾,不乏上奏劾之者,但德宗皆未信。

贞元九年七月,裴延龄又向天子奏曰:“臣自判度支以来,检责诸州所欠钱八百万缗,收诸州抽贯钱三百万缗,呈样物三十万缗,臣请将此欠负钱及抽贯钱交与季库掌管,染练物则别置月库掌管。”德宗听闻国库增钱一千多万缗,大喜不已,当即诏令从之。然而他却不知,这所谓的千万缗钱,不过是裴延龄虚报财目罢了。诸州欠负税钱不假,但欠负者皆是贫苦百姓,根本无力偿还,而抽贯钱随用随尽,是否有三百万盈余亦无从查实,至于呈样、染练皆是左库所藏之物,裴延龄徙置别库,只是虚张名数而已。

此等伎俩,朝野皆知,惟德宗不知其诈,以为裴延龄是富国之才,对其日加信任。百官虽知延龄之奸却皆不敢言,唯左补阙权德舆年方而立,血气方刚,因见裴延龄迷惑圣聪,心中极是愤慨,遂向天子奏曰:“臣闻裴延龄奏称国库盈余,岂不知欠负钱只存数目,不见实钱;而抽贯钱不过是支付使用而尚未用尽之平常赋税,裴延龄竟以此充当盈余,来向陛下邀功,其心可诛矣;再有染练等物乃是诸县官先购物品,后交付价钱耳,并非是盈余,裴延龄以此充当别贮,乃偷梁换柱也。自从今年春天以来,边军皆未支付口粮,此即延龄作假贪功所致也!”

德宗听言全然不信,不悦道:“延龄为国理财,乃忠贞贤良之臣,卿何以无端中伤之!”

权德舆慨然道:“非是臣等中伤之,实乃是人心如此,今朝廷、市井群情激愤、议论纷纷,陛下未见乎?”

德宗道:“延龄受朕恩宠,内外不免生妒忌之心,故有谣言谤毁之。”

权德舆又道:“陛下若以为裴延龄忠贞无二,而时下之人因嫉妒而散布谣言毁谤之,何不遣一可信之臣重行审察,推究原委,如此便知裴延龄忠奸也。”

德宗听言大为不悦,严辞道:“延龄乃朝中重臣,无凭无据,如何可察之!卿关心国政,忠心可嘉,但此后只须安守本职即可,莫再中伤大臣。”

权德舆不服,又再上奏,但德宗始终未听,仍对裴延龄恩宠如故。自此百官皆畏惧延龄,俨然将其视为又一个卢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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