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太子李诵 - 大唐中兴志 - 陈若松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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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太子李诵

却说京城连续降雨多日,已是池满湖平,就连东宫铺满青砖的地面都积出了水,在一间宫室内,伴着乐人的唱奏,一个女娃身着一件华丽的羽衣正习着舞。她每做出一个姿势,便有宫人在一旁纠正,只有在一个动作完全到位之后,她才被允许做下一个动作。如此一来二去,女娃渐渐不耐烦起来,脸上的表情极是痛苦,终于,她两袖一甩,叫道:“不练了,不练了,我要出去玩儿。”宫人们有些不知所措,只有为首的一位年长者十分从容,以严厉的语气道:“依太子妃吩咐,小主须每日习舞两个时辰,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况且宫外下着大雨,小主如何出去!”原来这女娃便是太子之女李洛兮。

洛兮一脸倔强地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父王答应过我,从洛阳回来后便不用再每天学舞,他怎能言而无信?我要去找他说理。”说完竟不顾雨水的冲击,脱下羽衣奔了出去。

宫人们一阵惊慌,边追赶着边大声呼喊。此时萧梁正率卫队巡视宫闱,忽然听到呼声,又见洛兮在雨中奔跑,不禁大吃一惊,忙撇开卫队,撑伞追了去。他步伐疾快,顷刻间已追上洛兮,挡在了她面前。

“少主这是要去何处?”萧梁为她撑着伞,自己却置身雨中。

洛兮仰起头,脸上满是雨水:“你让开,我要去找父王。”说着用力推开萧梁,拼命地向前跑,萧梁不敢强加阻拦,只得撑着伞紧紧跟在她身后。

此时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大殿内,两个年轻人正席地而坐,手谈对弈,只见其中一人身穿黄袍、面容俊美,看样貌只二十几岁,此人便是当今天子嫡长子、皇太子李诵。另一人看似年龄稍长些,身着青袍官衣,浑身透着一股儒雅气息,乃是东宫侍读、棋待召王叔文。

王叔文执一白子,右手轻轻落下。随后李诵也拈起一黑子,边观察着棋路边道:“先生可曾听闻近日杨炎罢相之事?对此是何见解?”

王叔文目视之道:“臣已知之。臣以为杨炎虽为人刻薄,但居相位期间革新税制,创立并推行“两税法”,既增加了朝廷税收,又减轻了百姓负担,可谓大才也。如今被罢了相,不免教人叹惜!”说着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听闻陛下已任命张镒为相,臣料其在朝中主政,定不逊于杨炎。”

“哦?”李诵抬起头来,注视着叔文道,“孤以往未曾见过张镒,对其知之甚少,先生不妨说说,其品行才干如何?”

“喏。”王叔文拱了拱手,挺身端坐道,“张镒乃吴郡人士,与臣可谓邻乡。其素以经学与孝义著称,门生遍布四海,据说翰林学士陆贽便曾拜其门下。其进京之前曾任濠州刺史、永平节度使等职,政绩颇为突出,不久前其被授予御史大夫之职,奉旨进京。哦,早年其曾于汾阳王幕府中做判官,听说老王爷对其十分赏识,称其有相材!”

李诵听毕眉宇微动,欣喜道:“如此说来,此人可谓是德才兼备矣,当能成为贤相也。”

王叔文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

“阿爷,阿爷……”王叔文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紧接着便看到全身湿漉的洛兮冲到殿内,身后萧梁也收起雨伞跟了进来,一拱手道:“参见太子殿下。”

“成何体统,”李诵猛然起身走到洛兮跟前,表情严肃地道,“外面如此大雨,你不在后宫待着,缘何来此?瞧你淋成甚么样子了。”

“阿爷!”洛兮深感委屈,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扭捏地道,“阿爷说过从洛阳归来后便不再强迫我学舞,为何说话不作数哩?”

“放肆!”李诵声音凌厉地道,“你这丫头着实没规矩,真该教你阿娘仔细管教你。”

洛兮委屈不已,垂着脑袋嘤嘤哭泣,李诵突然于心不忍,若不是有王叔文在场他断不会这般严厉,狠话也说了,他只得再好语安慰:“我大唐女子哪个不是能歌善舞,你若不通舞乐,将来及笄后出了阁,岂不教自己夫君笑话?”

“他敢!”洛兮心无所忌脱口而出,但随即便意识到在这种场面下不该顶嘴,于是又低下了头,撅着嘴绵绵道,“那我也可以学习其它才艺嘛,为何一定要学舞哩?”

李诵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口问道:“那你且说,你欲学甚么?”

洛兮止住泪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四面寻望,突然她眸子一亮,伸手指向前道:“棋。”太子不免有些诧异,不觉回头看了一眼棋盘。这时王叔文突然上前一步,笑道:“少主若愿学棋,臣十分乐意教授。”

“愿意,愿意。”洛兮立刻兴奋起来,用一副渴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父王。

李诵略显无奈,轻叹一声道:“也罢,便令王先生教你与纯儿罢,不过你不可荒废读书习字,不然便告知你母妃!”

“谢阿爷,谢王先生。”洛兮连着鞠了两躬,倒是让王叔文受宠若惊,急忙躬身回礼。

“速去退了湿衣,换上干净衣服,以免感染风寒。”李诵的语气依旧严厉,但却充满了关切,“萧梁,带之下去。”

“是。”萧梁撑起伞,护着洛兮出了大殿。二人离开了好一会儿,李诵才回过身来,一眼看见王叔文直直立在面前,突觉有些愧赧,失笑道:“让先生见笑矣,孤真是拿此女无法,只能由其任性了。”

王叔文一躬身,轻轻笑道:“殿下言重了。人皆有爱子女之心,少主乃殿下长女,又如此聪明伶俐,殿下爱之深切,亦是常情也。”

李诵听言不禁讶异,没想到王叔文竟能懂自己爱女之心。正当其愣神时,殿外突然跑进一人,匆忙道:“殿下,出事了。”

“邵詹事。”王叔文见到来人,立刻上前一躬身,原来此人乃是太子詹事邵说。

见邵悦如此慌张,李诵连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邵悦拱着手,声音急促地道:“臣方才听宫里人言,汾阳王病重,已卧床不起。”

“甚么?”李诵猛然一惊,急问道,“此何时之事?”

邵悦眉头紧锁:“就在昨夜,陛下已遣舒王前往探视。”

李诵一脸忧虑,黯然道:“汾阳王有大功于社稷,如今病重,孤理当亲往问疾,邵悦,你且即刻准备。”

“殿下且慢。”太子话音一落,王叔文突然制止道。

李诵闻言一愣,看着他道:“先生有何话说?”

王叔文道:“既然陛下已派舒王前去探视,依臣之见,殿下当不去为宜。”

“哦?”李诵不解道,“却是为何?”

王叔文解释道:“殿下乃是一国储君,一举一动都会牵动朝廷,汾阳王非一般大臣,既然陛下未降旨,殿下贸然前去恐不妥也。”

李诵闻言面露犹疑之色,正思量时,邵悦进言道:“王待召所言有理,臣也以为殿下不去为宜。”

李诵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可尚父病重,孤岂能不闻不问?”

邵悦想了想道:“不如就由臣代殿下前去,如此既可表示殿下心意,又不至招人议论。”

李诵回顾王叔文,见他轻轻点头,便道:“也好,那便由邵詹事代孤一行。”邵悦躬身领命,随即退出殿外,动身前往汾阳王宅。

雨渐渐稀疏,回到寝宫的洛兮在几名宫女的服侍下焚香沐浴,而后更换新衣,又跑出了宫门。门外的萧梁见之,顿时眼前一亮,被她的一身男装镇住了。

“少主何时得来这一身衣服?”萧梁围着她转了一圈,既惊又喜。

洛兮眉梢一挑,笑道:“好看么?以后我再也不用穿着羽衣去跳舞了。”

萧梁欣喜道:“好看,好看,郡主穿甚么都好看。”他说着突然眉头一紧,又道:“不过郡主,臣不明白,你为何如此讨厌习舞哩?”

“习舞有甚么好?”洛兮双手背后,一本正经地道,“尔等大丈夫教我等小女子学习舞乐是为何邪?乃是为尔等欣赏耳,我才不要为取悦他人而委屈自己!”

“这?”萧梁突然一怔,他没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千金皇孙竟能说出这般话来,面对洛兮的天真烂漫,他不禁笑道,“少主所言大丈夫可不包括我耶!”

“是么?”洛兮走到他跟前,仰头眯眼道,“那要看你将来娶亲之后如何对待爱妻了,若其既不美艳又不通琴棋书画,而你仍能善待她,便证明你是个好丈夫。”

“这……”萧梁不禁脸泛红晕,思绪翻腾不停,竟不知该如何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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