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大变
第212章大变
何雪雁还好，虽看起来憔悴，却依然保持着一国太后的威仪风度。 小皇帝奚径宁许是打击得大了些，起先还咬牙切齿地叫骂了两声，后来便耸拉着脑袋，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
不知是否在湖底听清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奚氏母子在看见眠玥之后，并没露出惊诧的表情，亦不曾向她呼救。
恐怕，这二人心中尚还在猜度着，这位出身大乘，更与太子“交情甚笃”的昌晔王妃，到底是敌是友。
只是乍见故人，眼底不可抑制地重燃希冀，却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的。
“阿竹，我将人放到你面前了，救与不救，端看你如何决定。”司连熠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和颜悦色，然而，在被囚的人听来，却无异于来自地狱。
从奚径宁母子一现身开始，眠玥就在思索着如何将他们救出和带走。
但显然，这个玄铁锻造的笼子不是那么好打开，而以她一人之力，亦无法穿过司连熠和众多暗卫的包围，独自提着这庞然大物离去。
此刻，耳旁突然响起司连熠的声音，无异于再次提醒她眼下的处境。略为犹豫后，眠玥直接道：“你有什么条件？”
“也算不得是条件，只是请你来我宫里住上一段日子。”见她终于松口，司连熠的语气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当然啦，你神通广大，这件事需得你亲自点头，承诺了方行。”
尽管她对这样的要求并不意外，然而，是人都明白，让已经出嫁，甚至贵为别国王妃的女子不明不白地住进宫廷，这意味着什么。
不止是对眠玥的羞辱，更是对楚方的藐视！
他一语既出，隔着半个湖面的何雪雁则抬起头来死死盯住男人，而眠玥更是无不愤怒地道：“你如此相逼，就不怕王爷亲到大乘来找你算账？！”
奚径宁母子必须得带走，这样的交换条件她也不能轻易答应。事到如今，眠玥不得不违背初衷，将季原搬出来吓唬对方。
没想到，对于她的威胁，司连熠却是长笑一声，丝毫不以为意地道：“他现在自顾不暇，是否得保性命都很难说，又如何能到洛都来找我算账？”
“你做了什么？”转过头直视男人的眼睛，眠玥的声音有如冰淬。
转向怒气勃发的女子，他的表情依然是一派温柔之色，仿佛耐心哄着任性的情人：“不如你这就随我回宫，个中详情，我会慢慢道与你知。”
他为今日筹划已久，又怎会放她轻易离去。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目不转瞬地盯着男人，眠玥的声音已然冷到冰点：“我这就回楚方，看看子先是否如你所言。嘿嘿，这天底下，无论战场还是朝堂，他从不受困于人，即便一时遭到暗算——他也还有我！”
说罢，转身便要跃出亭外。
奚径宁母子既然平安，就是容后搭救也无不可。眼下不管司连熠所说是否属实，她都要立刻去到子先的身边！
听到眠玥斩钉截铁的一席话，司连熠先是愣怔了片刻，似乎想起了某段过往，又似乎很为她话里的决然所震动。
在女子即将退去之时，他却眼明手快地一把捞住对方窄袖，急切道：“记得东蛮大君用来困住宫商羽的幻阵么？我已请来喇嘛教中隐世多年的七大长老，将前太傅合力困在一处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没有我的指引，任你手段通天，也难寻他的踪迹。”
他匆匆将事实道出，表情更不似作伪，他话音一落，眠玥如置冰窖，连被他握住衣袖的手都忘了抽出。
岸边的何雪雁虽不知“喇嘛教”为何物，却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入耳里，正在亭中僵持之际，她突然高声道：“王妃不必受他胁迫，我楚方镇守皇陵的悯阿一族中多能人异士，有他们的族人在，不信找不到七弟！”
提到悯阿族，眠玥心子一跳，这个于传说中镇守皇陵的家族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她也像大多数人那样，以为这只是史官编纂出来的虚影。
如今何雪雁既已亲口承认，那么这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秘家族，则确然存在于世，若能得他们相助，找出季原的希望便大得多。
可是，她这一走的话，余下的人又当如何？眠玥终是忍不住望向那座形如鸟笼般的铁箱。
一旁的司连熠看出她顾虑，则是眸色沉沉地道：“你要跨出这里半步，这二人立即就会身首异处。”
他语气森寒，显是所言非虚。
“你……”被掐到软肋，眠玥气愤地瞪向他。
然而，未待女子说完，那边的何雪雁则再次道：“七弟乃国之栋梁，有他守着苏锦这道关隘，便无人能踏入我楚方中核，无数生灵系于你二人之身，王妃万不可因小失大！陛下和哀家失手被擒，已然愧对列祖列宗，这就下去向他们请罪！少了我母子二人，还有其他可立的皇族子弟。只要祖宗血脉尚存，楚方荣耀仍在，哀家又何惜此身！”
说罢，竟梗着脖子朝玄铁栏杆上撞去！
这何太后端庄温婉，即便垂帘听政多年，亦以和稀泥为多。想不到关键时刻，她竟能刚烈至此！
她慷慨赴死，眠玥二人虽有心救援，却是鞭长莫及。
眼见妇人即将血溅三尺，当所有人震惊大骇之时，预期的钝响声却没有出现——一直蔫蔫儿坐在地上的奚径宁飞扑过去，于千钧一发之间，挡在了铁栏和母亲之间。
眼前突起变化，眠玥二人纷纷从亭子里振身而出。
少年单薄的身体经不起如此巨大的冲力，立时闷哼一声，口鼻渗出血来。
何太后终是弱质女流，在鬼门关走上一遭后，求死的决心消解大半，又见小皇帝满脸是血地委顿在地，心神激荡之下，她身子一软，就此晕转过去。
当此大变，眠玥朝身旁的男人厉声道：“快打开这个东西！”
那边厢，奚径宁无甚焦距的眼在看见母亲倒地后，似是涌上无尽的悲戚。只见他嘴唇煽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