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玩乐 - 我不是赵飞燕 - 石门之客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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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玩乐

第109章玩乐

郑昭仪也起了身,小心翼翼地跟在陛下的身后,亦步亦趋。

我随他们一同来到了开阔些的草地上。四周绿树合围,像是一个天然的温室,其他地方尚且是草色遥看近却无,此处却草色苍翠,郁郁葱葱,仿佛提早进入了孟夏。绿草如毯,正是适合孩子跑跳的天然球场。

小娃手里抱着蹴鞠,往我的方向一扔,但是力气有限,蹴鞠滚落,掉在了近处,我上前几步,拾起了蹴鞠,他兴奋地大叫起来,眼睛又弯成了弦月。

他的阿父阿母对这个新型的踢蹴鞠的玩法感到迷惑不解,立在一旁,没有动作。我学着小皇子的样子,将手中的蹴鞠往他阿父的方向一掷,他阿父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蹴鞠已经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沿着这弧线向前向下落,他的阿父才一个水中捞月,勾住了这个球。

这个动作正中孩子下怀,他拍起了双手,笑得更欢。嘹亮的笑声盘旋在合围的绿树之中,从那里直上云霄,惊起了一群正在枝头栖息的春鸟。鸟儿也被这笑声感染,高声鸣啼,仿佛提早感受到了最盛的春意。

这笑容也蔓延到了孩子的阿父阿母脸上。

陛下将蹴鞠传给了郑昭仪,郑昭仪大概觉得方才水中捞月的动作能得孩子欢心,也极力地模仿了这个动作,可是她如今身子比原先重了不少,这个动作使她差点一个踉跄,往前跌倒,陛下眼疾手快,疾步上前扶住了她。

郑昭仪跌在了他的怀里,眼里又含起了柔波,与陛下对视:“谢陛下!”陛下脸上却是险些承受不住这重压的尴尬,好在他的孩子及时的尖声叫嚷化解了他的尴尬:“还要,还要!”

这一命令,让他的阿母从短暂的柔情蜜意与情意缱绻中走了出来,赶紧将这个蹴鞠往她的孩子方向掷过去,这力道大概不小,蹴鞠飞向她孩子的胸口,说时迟那时快,我跑上前两步,蹲下身,将小娃搂在了怀中,蹴鞠飞落下来,正好砸在了我的后背上,隐隐有些生疼。

郑昭仪有些愣愣地站在了原地。陛下盯着她,眼看着埋怨与怒火又将升腾而起,好在幼子无知,将此当做了新的游戏玩法,看着我被蹴鞠砸到了,咯咯笑得欢。我随着他一同笑了起来。

“这孩子,怕是以后得好好教,见他人受了伤,自个儿却笑得这么欢,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观此子,却是没有。”陛下这次却没有跟着我们一同笑,而是低声蹙眉道。

“陛下怎能这般说?稚子无知而已。”我反驳了他的话,“不过是觉得这情形好玩罢了。以仁义礼智信要求一个才一岁半的孩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神色依然有些疑虑,我又朝他眨了眨眼,笑道:“恻隐之心,其父有之,便够了。”

他无可奈何地一笑,走过来,俯下身,温柔地抚摸着我后背方才被蹴鞠砸到的地方,问道:“可伤着了?”

我噗嗤笑道:“陛下,我又不是泥糊的,哪能轻轻一碰就碎了裂了?”

孩子学着我的话,喊着“陛下,陛下。”

“叫父皇!”他好气又好笑地对他的孩子说道。

“父——”这个皇字的发音对一个一岁半的孩子来说,却是很难的。他努力了两遍,还是只能说一个父字。

“叫阿父。”我笑着对孩子说。

“阿父——阿父——”这两个字的发音比父皇简单多了。

他的父皇虽然不尽满意,但听到这两个字,也心花怒放了起来。

“兕儿,叫阿母。”郑昭仪站在我们身后,趁着她的孩子心情正好的时候,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兕儿却看了看她,敛了口。

郑昭仪蹲下身来,把我往一旁推了推,仿佛要显示出自己才是孩子的正主:“兕儿乖,叫阿母。”她亲热地牵起她孩子的小胖手。兕儿的小手似乎想要从这双戴着碧玉玛瑙戒指的大手中抽出来,却被紧紧地握住了,动弹不得。他的小嘴也像这双被钳制得紧紧的小手一样,嘟了起来,不发一言。

“行了,孩子不愿叫你这个阿母,何苦再三逼他?”陛下自己得了孩子的认可,冷冷地讥着这个屡次遭到挫败的阿母。

“陛下,兕儿一定是两月不见妾,故而有些生疏了。若是兕儿能够让妾亲自养在——”

“你只偶尔得见一次,兕儿便再三受伤。兕儿如今尚且不知天性如何,需好好教养,若是让你教养,指不定成了不知仁义之人。不知仁义,如何能治家国天下?”他将后果说得很严重,像极了望子成龙,或是恨铁不成钢的父亲。

“治家国天下?陛下是想——妾替兕儿谢过陛下!”郑昭仪从他的话里听到了继承大统的弦外之音,忽然从哀怨变得振奋。

“朕还年轻,兕儿尚小,你胡乱想什么?”陛下没好气地接过她的话。

“是,妾不敢乱想。”郑昭仪这样说着,嘴角却隐隐地露出了笑意。她握着孩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开来。孩子好不容易从她阿母的手中挣脱了出来,赶忙去捡落在地上的蹴鞠。

我跟了过去,轻轻地将蹴鞠踢向他的脚下,他停下了蹒跚的脚步,看着这个似乎有了灵性的玩伴乖乖朝他过来,感受到了一挥手便能呼风唤雨的好处。

他学着我的样子,向前踢了踢球,等蹴鞠滚了一段距离,又朝着这个蹴鞠招了招手,想让这个脚下之臣乖乖俯就他的意愿。

蹴鞠不为所动,还在继续往前滚着,只能是我听取他的命令,当了他的肱骨之臣,用一脚蛮力将不听命的臣子重新招至麾下。他拍着手,若不是他现在实在太小,还没有学会跳,几乎要雀跃起来。当这个叛臣重归于他的脚下时,他又往前一踢,这次蹴鞠往他阿父的方向滚了过去。

他阿父仿佛要将对他阿母的不满发泄到这个蹴鞠上,用力往前一踢,蹴鞠便向前飞了出去,飞出了合围的绿树,并且沿着斜坡滚了下去。

“陛下还似当年一般英武。”郑昭仪含笑感叹道。我虽不知道郑昭仪口中的当年是哪一年,但她眼波流转看着陛下踢蹴鞠的样子,像极了前些年的春日宫宴上,皇后谈及昆明湖月下泛舟时看向陛下的眼神。

“朕如今未及而立之年,非老态龙钟,什么叫做当年那般英武?”陛下没好气地回复了一句。

“妾失言了。陛下龙行虎步,英武不凡,一直如是。”郑昭仪赶紧换了说法。

她的孩子倒是初现英武之姿,迈开小短腿,要去亲往前线,去征服蹴鞠这个叛臣逆贼,她却没有为此欢欣鼓舞,她早已直起了身,或许脸仰得太高的缘故,她的明眸里只映着陛下的脸,而没有她孩子的影子。

陛下却没有理会这个沉沦的眼神,而是径直朝我走来,感慨道:“姝儿,你与兕儿真是有缘,稚子无知,但见着你倒是服服帖帖的。”

“陛下可是想要同我请教如何同孩子玩乐?陛下若是虚心求教,我必倾囊相授。”我笑着回道。

他忍俊不禁:“朕看你,一肚子淘气,与孩子是一样的,自然知道该如何同孩子玩乐。”他伸手来捏我的脸。

我嗔怪地捶了捶他的胸口。

乳母同一众侍女流云般的跟着小皇子的脚步。乳母跑起来像一阵飓风,沉重而猛烈,似乎要把周围的草木都卷起来,唯独没有风一般的速度,她的脸庞泛着潮红,嘴唇一张一合,像是要像昨日一般喊出“慢点,别摔着”之类的话,并且再抱怨两句“淘气”与“不省心”,但鉴于孩子的阿父阿母都在不远之处,她须得显示出作为奴婢的谦卑,于是,微微张开的嘴巴又合了上去。

耳边一阵细碎的佩环之声,只见郑昭仪已经走到了陛下的身侧,她手里拿着手绢,伸出手,要用手绢拭陛下的脸,一边含笑说道:“陛下陪兕儿玩得尽兴,都出汗了。”

这句话又让我一时怀疑起自己的双眼,我既看不出他人所能看见的“清减”,也看不到陛下脸上的汗珠。

但见她认真地拭着,翘着兰花指,让一方丝帕蜻蜓点水般地拂过陛下的脸庞,这样的擦拭能不能擦去汗水,暂且不可知,但是丝帕上的芬芳扑鼻而来,仿佛上面绣着的大朵芍药活过来了似的,连我在一边也不得幸免。早花还含羞待放,但甜香不用随风潜入,就已经到达了君前【1】。

陛下抓住了她的手,推开了她的手帕,暂时解救了我的鼻子:“好了,不必擦了。”

“是,陛下。”她娇滴滴地应道。

“陛下,兕儿已经跑远了,我们快些追上去吧。”我拉了拉陛下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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