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阮璐(捉虫)“你母亲是不是姓钟,叫……
第133章阮璐(捉虫)“你母亲是不是姓钟,叫……
屋里另有三个侍女,再加上萧淮憬,只有这四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情疑惑。
但确切地说,其实阮梨珂、抱琴,甚至鹭夫人,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对方的脸的一瞬间,她们都惊住了。
阮梨珂和抱琴都呆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反应过来,对视了一眼。
“小姐……”抱琴怀疑自己花了眼。
阮梨珂看看抱琴,又看看鹭夫人,片刻,才用勉强平静的语气问:“你也觉得像?”
抱琴用力点点头。
这样的举动有些失礼,但阮梨珂和抱琴都实在是太惊讶了,因为鹭夫人和阮家库房里一幅画上的女子,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比起阮梨珂和抱琴单纯的惊诧和困惑,鹭夫人震惊的同时,眼底又更多一丝惊喜和激动。
鹭夫人坐在轮椅上,飞快地摇动轮椅出来,连侍女也顾不上叫,到阮梨珂跟前来。
抱琴正惊奇,但也不忘往阮梨珂身前挡了挡。鹭夫人压根不在意抱琴,一双眼睛从看见阮梨珂开始,就一直落在她脸上,她露了一丝笑,又很快收起来,直直地看着阮梨珂,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你可是姓阮?”
阮梨珂的身份需要保密,就算是鹭夫人这里,游子莘也没说过阮梨珂的真实身份,只说她叫钟梨,可鹭夫人一看见她,就猜出来她姓阮,这……
阮梨珂不敢说自己多聪明,但她应该也不算太笨,可是她眼下居然完全懵了,搞不清一点状况。
鹭夫人坐在轮椅上,她性情孤僻又清冷,人说相由心生,她面上也带了几分冷气,她生着一双斜挑的丹凤眼,脸型很瘦,双颊微微凹陷,依稀能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但因她脸上的冷气,倒显出几分刻薄来。
可是她看着阮梨珂的眼神是全然温和的,和她在外的风评还有略显刻薄的面容都不相符,甚至她看着阮梨珂的样子几乎称得上慈爱。
阮梨珂不敢轻易说出实话,鹭夫人也不恼她半晌不答话,又伸出手,别过抱琴拉住阮梨珂的手,仰头看着她:“你母亲是不是姓钟,叫钟怡。”
阮梨珂彻底呆了,直愣愣地点了点头:“是……”
鹭夫人紧张的面色顿时一松,一下子喜出声:“傻孩子!我是你姑姑!”
“姑姑……”阮梨珂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她一听见“姑姑”两个字,脑子里就飞快地转动起来。
阮梨珂的确有个姑姑的,是她父亲的亲生妹妹。但是阮梨珂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个姑姑,听年长些的下人说,她那位姑姑嫁人后不安分,后来闹出了些事,与夫家和离后又被赶出了阮家,后来就不知所踪了,兴许死了也说不定。
阮梨珂对这位姑姑为数不多的记忆,就是自己的父亲好像并不喜欢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每每别人提起,他都满眼厌恶。
阮梨珂也不明白,好端端一个人,就算做错了事情被赶出家门,那也是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力更生,为何大家都议论说兴许死了也说不定。阮府里很多年长的奴婢都说,她那位姑姑多半是已经死了。
看着眼前的鹭夫人,阮梨珂突然明白了。如果当初这位姑姑离开阮家的时候就是断着腿被赶出府的,那的确,对一个女子来说,很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你……你当真是我姑姑?”阮梨珂一面觉得很有可能,一面又觉得天地真小,这样也能叫她遇到一位素未谋面的长辈——如果这位长辈和阮家那些人不一样的话。
“是真的。我叫阮璐,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所以我才叫鹭夫人,取了谐音。”阮璐只看着阮梨珂的脸,就基本确定了她的身份,才说了几句话,也不知怎的,眼眶就红了。
三个侍女面面相觑,自家夫人从来冷心冷情也冷面,何曾这样情绪激动过,这个钟姑娘……不,这位阮姑娘,真是夫人的侄女儿?可是夫人不是很讨厌她家里的人吗?
“您真是我姑姑?”阮梨珂是问的,但心里多半也确定了。她姑姑的确叫阮璐,而且她在库房看见过姑姑的画像。
“您真是我姑姑。”阮梨珂又说一遍,这回她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阮梨珂回握住阮璐的手:“我在家中的时候,时常进去闲置的库房,里头有些字画,尤其有很多欧阳公的临摹之作,我也跟着摹了好些,还有、还有库房里有好多关于香料的书,我闲来无事也翻过,原来那些都是……”
阮璐拍拍她的手,颤声点头:“是、是,都是我的东西……”
姑侄二人自打侄女儿出生从未正儿八经彼此见过,谁能想到,前三十六年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如今居然见到了,而见到的时候,两个人都是阮家的弃子,被赶出了阮家。
游子莘说投缘,不知道这算不算“投缘”,姑侄二人牵着手过去坐下,萧淮憬和抱琴也落座,这顿饭,倒没那些客套话了,只是饭也吃的不大好,阮梨珂虽没问,但阮璐还是同她说了自己的旧事。
十六年过去,纵使想起仍是心头不可泄之恨,但阮璐到底能坦然说出来了。
阮璐十六岁时,阮梨珂的母亲钟怡嫁入阮家,这位在商场颇有手段的女商人,初入府中,虽然被阮家的族亲奴仆所不屑,甚至暗中多有议论和鄙视,她也不以为意,接了管家权,敢作敢为,手段果决,将阮家上下管得井井有条。
至于之后这位阮夫人如何在争风吃醋、彼此陷害的内宅中变得万念俱灰,丧了斗志,那是后话。总之,最初强势的嫂子和任性的小姑子之间,关系并不融洽。
事情在两年后、阮璐出嫁之后发生了改变。
阮璐的婚事是阮梨珂的父亲牵线做主的,成婚前那男子对阮璐极好,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可以说,任性如阮璐,也找不出他的一点缺点。但是,成婚之后,那男人越来越没耐心,游手好闲,偷香窃玉。性子刚烈如阮璐,自然不会容忍。起初,是争吵,后来,那男人竟对阮璐拳脚相向。
一旦男人动起手来,再厉害的女子,不会武功,也是处于弱势的。
阮璐挨了打的头一回,就气愤回了阮家,要和男人和离,那男人一听吓坏了,忙登门道歉,跪着扇自己巴掌,抱着阮璐的腿求她回去。阮璐原本是不肯的,骄傲如她,有这一回,就足以让她看清这男人的真面目。但是,阮璐也抵不过家中的劝说,为了家中别的姊妹的名声,她到底还是回去了。
可是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只要阮璐不肯妥协,乖乖按男人的吩咐做一个“好妻子”,那男人就对她动辄打骂。
阮璐早对男人死了心,为了家族也试过忍,可男人只会变本加厉,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回了阮家。
但是这回,阮家的态度也变了,先是劝说,见她不肯,就用家族声誉和姊妹们的前程胁迫。
众口一词之下,竟只有钟怡肯站出来、敢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
只是,钟怡一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小,她自己都被困于这内宅,又如何能帮阮璐。
阮璐到底还是回去了,这一回去,就是一年。
一年之后,阮璐被打断了双腿。
出嫁两年,后一年,男人明白了阮家的态度,对她再无顾忌。阮璐试过向家中求助,得到的回答,只有一次又一次叫她忍,为了姊妹忍,为了名声忍,为了这为了那,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的回信里,竟然从没一回想t起过为她。
阮璐对家中彻底死心,趁一个机会,闹去了官府。
事情闹大,她的断腿和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最终,她成功和那个该死的男人和离了。
阮璐本来以为,家中不帮她也就算了,她自己想办法和离,可是她还是错估了她亲生哥哥的狠心。